见苏玖注意力像是被什么给吸引住了，苏祺顺着苏玖的目光看去，发现台桌上的物件她并不认识。
这也就罢了，哪怕查阅了其本人的记忆，同样也没有任何线索。
难道是融合过程中被什么人给放在那的？
苏祺暗暗想着，然而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就被她甩离脑外。
不说整个钟楼，至少在这个房间，别说外人，就是一只不起眼的小虫子，她都会察觉到。
苏玖可不在意苏祺这会想什么，他径直走了过去，小瑶瑶则紧随其后，寸步不离，只是眼角的余光却不自觉的看向苏祺。
然而在看到苏祺阴沉的目光后，不知为何，她竟有种无由来的惧怕。
“是它吗？”
不仅是抬起的手指，就连身体，也出现了些微颤抖。
这是一个卷轴。
不。
准确来说，这应该是一幅装裱好并卷上的画！
之所以让苏玖生出莫名的熟悉感，是因为这幅画的气息，与当时他去到那个现实世界所看到的那幅画一模一样！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苏玖在抓住画轴的那一刻，愈发肯定了心中所想。
缓缓将画轴展开，入眼，依旧是那道负手而立的伟岸身影，头戴武冠，身穿袍服，袍服上有质感刺绣。
这一次，苏玖看得格外认真，画像中的男子，还是他记忆里的容颜，那高鼻梁细长眼，依旧诠释着何谓刻薄少恩，心如虎狼。
然而这一次，却又与上一次有所不同。
只因画中男子桀骜锐利又不失沉稳威严的目光，并没有再给他带来任何惴惴不安的压力，相反，还驱散了他内心的种种阴霾。
“呀！”
小瑶瑶忽然发出奶声奶气的尖叫，苏玖赶忙侧头，见小瑶瑶捂着眼睛，娇小的身体不断颤动，仿佛正承受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痛苦。
“难道是因为这幅画？”
苏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将画重新卷好，同时着急道：“没事吧？”
“没…没事…好…好多了…”
小瑶瑶慢慢放下小手，苏玖注意到，此时小瑶瑶的眼睛赤红一片，像是受到剧烈的刺激一般。
“还说没事…”
苏玖也看出小瑶瑶在强撑：“痛就说，不要忍着，知道吗？”
“嗯。”
小瑶瑶点点头，然后揉了揉眼睛：“还是有些痛，但好多了，我就偷偷看了眼，好疼。舅舅，那是什么画呀？”
苏玖正准备解释，可忽然，他愣住了，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苏玖蹲下身，背对着苏祺的方向，低声道：“小瑶，告诉舅舅，刚刚是怎么回事？”
小瑶瑶见苏玖神色严肃，强忍着眼睛传来的刺痛感，同样压低声音：“就是舅舅你刚刚打开画的时候，我就看了眼，然后眼睛就仿佛被什么扎了下似的，好疼。”
“除了疼，还有其他不良反应吗？”
苏玖连忙追问。
“其他反应？”
小瑶瑶先是露出思考状，接着摇摇头：“没有。”
“你确定？”
苏玖微微蹙眉，难道他的猜想错了？
“不确定。”
小瑶瑶再次思考，足足过去好一会才摇头。
“不确定？”
苏玖一愣，这算什么回答，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怎么又冒出个不确定了？
见苏玖面露疑惑，小瑶瑶有些纠结的解释起来：“之前的确是眼睛疼，而这会虽然还是疼，但不像刚刚那么难受了，而且我感觉，那股一直克制的烦躁减轻了，至少现在我不需要时刻提醒自己要清醒。”
说到这，小瑶瑶的小脸更纠结了：“我甚至觉得，如果再看一次画，可能烦躁感会更少。”
“你确定？”
苏玖目录奇光。
这一次，小瑶瑶几乎没有思考，就点头道：“确定。”
“好！”
苏玖抬起画轴，同时看向小瑶瑶：“你准备好没有？”
“嗯！”
见小瑶瑶点头，苏玖深吸一口气，重新将画轴展开。
“呀！”
小瑶瑶再次发出一声惨叫，仅仅不到一秒时间，就重新捂住眼睛，苏玖也赶忙将画轴重新卷起：“没事吧？”
跟之前比起来，这次小瑶瑶捂眼睛的时间稍长了一些，而当她再次松开手睁开眼睛时，苏玖发现小瑶瑶的眼珠变得更红了，甚至有溢血的征兆。
“没事了…”
“真没事？”
“嗯，虽然很疼，但烦躁感也减轻了，我觉得暂时不需要在意了。”
听到小瑶瑶肯定的答复，苏玖目光一凝，看向了手中的画轴：“难不成…”
眼睛微微眯起，下一秒，苏玖重新站起身：“你在这里待着别动。”
小瑶瑶显然猜到苏玖要做什么，但她没有劝说，而是很听话的走到一边：“舅舅，注意安全。”
苏玖朝小瑶瑶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容，似乎这外甥女，也没当初那么讨人嫌了嘛。
很快，苏玖转过身，看向王座上的苏祺，同时，朝前迈开了步子。
“你打算做什么？”
苏祺冷冷的看着苏玖。
苏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举起手中的画轴：“你认识它吗？”
苏祺皱眉，并没有回答。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并不认识它。”
苏玖脸上泛起些许玩味。
“认识也好，不认识也好，一幅画而已，你觉得有意思吗？”
苏祺冷冷回了句：“换做我是你，更应该关心自身的处境。”
说是这么说，但苏祺却盯着苏玖手中的画卷。
苏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继续向前走，待距离王座十米距离时方才停下脚步。
他看着前方的苏祺，后者也同样看着他，然而四目相对不久，苏玖忽然开口：“你过不来？”
苏祺表情微微起了些许变化，但随即冷哼，并未回答。
“那就更好了。”
苏玖举起画轴，在苏祺的注视下缓缓打开。
很快，苏祺就发出一声尖叫：“这是什么？不对！是它的气息，不会错的！”
看着苏祺痛苦的捂住眼睛，苏玖在等待数秒后再次上前。
“别过来！”
似听到了苏玖的脚步声，苏祺本能想要后退，然而苏玖却不管不顾，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掰开对方捂住眼睛的两条胳膊！
“别过来！”
“别过来！”
“阿玖！”
前面两声惊叫，苏玖没有停步，然而当最后那一声阿玖时，苏玖身体猛地一震。
这个声音，对他来说尤为熟悉，更何况先前直面恐惧时，那封存了近三十年的记忆已然回归，他更是忘不了这声阿玖。
是她！
这才是真正的她！
苏玖很确定，他这一刻迟疑了，他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小瑶瑶，小妮子这会已经泪眼婆娑。
显然，就在刚刚，小瑶瑶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亲切，那是嗷嗷待哺时的零碎记忆，那是她这些年来近乎奢望的母爱。
“阿玖…是…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