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
神明话没说完，久邢恶狠狠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只是一个假设。”
久邢皱起了眉头，直言道，“我不喜欢这个假设。”
“……”神明停顿了片刻，继续说了下去，“而眼前有一个让我活过来的机会，摆在你的眼前，你会怎么做？”
“我不会让你死的。”久邢坚持道。
而神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半晌之后，久邢终于垂下头，道，“我会抓住这个机会，不惜一切代价……”
“看，这就是诱导。”神明道，“当你想要某人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某件事情的时候，只需要对他足够了解，然后提供合适的条件，他就会按照按照你的想法行动。”
如果你想让你的一个朋友出门，但他不想出门，假设他很喜欢某个明星，而你知道这一点，你为他提供这个明星的演唱会门票，就能达到让他出门的目的，这是最简单的一个例子。
大多情况操作起来比这更复杂些。
“我不会让这种可能性发生。”久邢还是坚持道。
他确信自己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直到许久之后某一天，久到他都已经快要将这场对话抛到记忆的角落中遗忘时，他发现，他的神明已经脆弱到不堪一击——
他的神明的工作是回收能量，以维持主世界的稳定。
直到那天，他才发现他的神明将自己，做为了能量传送的通道。
直到那天，他才发现他的神明身上，已经背负了无数小世界。
机器超负荷工作都会损坏，神明也不例外。
而能量流损坏的，也不仅仅是躯体那么简单，它们在不断冲刷着神明的精神、意识。
久邢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将他的神明关了起来，关到了他们相遇的那个世界里。
“你这是在做什么？”
久邢知道他的神明看向他的眼神里没有感情。
但没关系，他有就可以了，只要能跟他的神明待在一起，就可以了。
可现在这点权利，和神明待在一起的权利，也将要被夺走。
所以他疯了，他囚禁了他的神明。
“停止吧……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久邢的声音中带着祈求，“你答应我，不再去回收小世界的能量，我就放你回去。”
他也不想这样的。
“……”神明对此没有任何回复，这是沉默，更是拒绝。
“就现在这样，不，我们还是像之前那样一起生活……只要你不再去小世界里……”久邢道，“这样不好吗？”
“久邢，我跟你说过的。”
久邢知道他的神明指的是什么，但他做不到。
他的神明对什么都不在意，甚至包括了他的神明自己。
可他在意。
“那就和我一起，待在这里吧。”
“你这么做毫无意义。”
他的神明说的没错，他这么做毫无意义。
就算他囚禁了神明，也会被他的神明，以无形的丝线一步步操纵着，做出事与愿违的事情。
他的神明，只要有想做的事情，就会以各种手段去达到目的。
最后，他的神明还是在他面前消散了。
是他杀死了神明。
他回到神明的居所，注视着眼前的十个“载体”。
他有十次机会。
第一个苏醒的是0号载体，他为他命名为wh-000。
久邢满怀期待，但最终发现，这不是他的神明，样貌不同，甚至连性别都不一样。
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但在确定这点后不久，主世界发生了动荡——
太久没有人去维持，能量失衡了。
这次的动荡导致的能量乱流，甚至影响到了神明的居所，刚苏醒wh-000在这次动荡中不知所踪。
久邢无暇去理会这事，也不想理会，只要确认了这个不是他想要的人，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但能量失衡的事情必须解决。
久邢想到了和神明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神明告诉过他的一个设想——
创建一个管理局，让主世界的人自己去维护平衡。
久邢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他的神明对他说过的话，人的行为是可以诱导的。
他的神明是否料想到了能量失衡的情况？他猜测肯定料想到了——他的神明了解他，知道他在他死后，肯定会一门心思扑在他的身上，无暇顾及维护能量平衡的事情。
失衡是必然会发生的情况，这个设想是他的神明早已经为他准备好的“条件”。
他也必然会按照其想法去做，因为他无暇顾及其他，又不能放任能量失衡。
他的神明就算死后，也用无形的丝线操纵着一切，按照其想法前进。
系统管理局由此诞生。
他作为第二任管理人——
因为他始终相信，他的神明会回来的。
第二个苏醒的是wh-001号载体。
也不是他。
但成了协助他管理系统管理局的得力助手。
主世界死亡的人经过筛选成为宿主，绑定系统执行任务。
第三个苏醒的是wh-008号载体。
也不是他。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载体一个接着一个苏醒，但一个都不是他！
久邢怀疑自己是不是带错了数据——但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重新回到了最初的，也是他的神明最后消散的那个小世界。
在他第一次追着神明的脚步离开这里之后，这个小世界就被神明封锁了起来。
莫比乌斯环，数据会在其中一遍又一遍的循环往复，无法脱离——这是他的神明告诉他的。
而现在循环已经停止，说明作为核心的他们确实已经脱离了这里。
现在只有他回到了这里，环被重启，往日发生过的一幕幕在他面前播放。
没错，只是播放，像电影一样，而不是真正的陷入循环，因为缺少了另一重要的部分。
而在他重新回到Em-001的这段时间里，最后一个载体wh-005苏醒了。
久邢返回管理局时，恰好听到了wh-005的话。
弥补错误……
他想起了神明被他关起来的日子里，他们之间曾发生过的对话。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为了弥补错误。”
“什么……错误？”
“我当初应该杀了你。”
“……”
久邢记得当时他气得不轻，折腾了神明很长一段时间。
而现在听到相似的话时，只有沉寂已久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
他将wh-005留在了身边，教他各种东西，也在小心翼翼地观察。
很像，他们很像。
但又有些不太一样。
wh-005更为活泼了一点，有喜怒哀乐各种情绪。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在wh-005中，看到了对他的喜欢。
当渴望已久的东西忽然变得唾手可得时。
他反而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想要靠近，却又害怕靠近。
失望被一遍遍累加之后，当希望近在眼前时，反而会不敢相信，不敢伸手去抓，害怕再一次抓碎了。
但有些东西不抓住，就会溜走。
形势不是一成不变的，时间不会因为你的犹豫而停下来等你抉择，
wh-005擅自前往了Em-001，回来后用他无比熟悉的模样说出——
“只是丢掉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
wh-005丢掉了情感数据，并称之为不必要的。
久邢怒不可遏。
再后来，wh-005甚至丢掉了记忆，跑到了主世界。
久邢有些慌了，事情似乎开始朝着和他的意愿相悖的方向发展。
之后，就有了主世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