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之前——
午皓被安缇拖进了纯白的空间里。
匕首的尖端在安缇面前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里和外界断绝联系，不会有任何监视。“安缇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午皓手中的匕首消散，他看着安缇笑道，“安院长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安缇沉默了片刻，垂下了眼帘，低声道，“你想告诉我，缪尔并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我的判断受到了情感的影响，且浑然不觉，直至今天这种情况。还有呢？你想说的应该不止这些。”
“我们做个交易吧，安院长。”
“你想让我将他放出来？”安缇道，“不行，这过于冒险。”
“你应该已经看过了维尔德机的测试记录。”午皓道。
“你成功回收过一个高危小世界的能量，而且在此之后，那个小世界并未失去生机……”安缇闭上了双眼，再度睁开时眼中依旧是拒绝，“但是不能一概而论。你该知道，这里融合了两个高危小世界。”
“但安院长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等你消散，他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不趁现在将主动权握在手里，到时候被动起来，就会变得很麻烦。还是说……”午皓眯了眯眼睛，“安院长有其他的选择？但我想，这个选择不到最后关头，安院长也不会做吧？”
“……”安缇陷入了沉默。
她确实有别的选择。
她会在最后关头带着那里面的灾厄同归于尽——不要小看人类临死前的反扑啊。
也确实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会这样做。
她还有很多事情尚未完成，过早的离开会让一切都陷入混乱。
又或许，还有点舍不得。
“看安院长的表情，应该确实如此了。”午皓道，“我也有一个故事想跟安院长分享，安院长不如听完，再决定要不要和我做交易，如何？”
“你说吧。”她并不认为自己会被动摇。
“不会太过冗长。”午皓笑道，“只是对安院长原本的故事，进行了一些续写。”
安缇微微睁大了双眼。
“旅人和她的同伴再次踏上了旅程，她再一次遇见了那个灵魂。”
“与之前不同的是，她没有任何记忆。”
“但她留存下来的感情，让她们能够有机会再次相爱，重新创造属于彼此的共同回忆。”
“最后，由于某种原因，旅人再度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导致她在所爱之人面前消散。”
“旅人的同伴找上了那个人，她们一同去寻找旅人。”
“安院长，虽然你切断了外界和这个小世界的联系，但这个世界有你的大部分在，也有……她的一部分在，这其中的联系你无法消除，尤其是你的系统很可能就在她的身上——她迟早会来到这里。”
安缇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半晌后，重新恢复了冷静的神情，但声音依旧有些嘶哑，“证据……”
“当然，这一切只是我根据调查到的信息做出的推测，和现实或许有所出入。”午皓将在宋奕那个小世界，第一次世界重组之前调查到的一切相关信息展现在安缇面前，“至于究竟如何，你看过之后得出的结论或许更加准确。”
安缇浏览了一遍午皓展现出来的数据，再度闭上了眼睛。
午皓知道，她这是在衡量、思考，所以并未打扰。
半晌后，安缇道，“她们有了新的情感，创造了新的回忆，我是被留下来的‘过去’。对她们而言，只要我消失，她重新回到这里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她会去寻找那些新生的一切，她们可以有新的未来，创造更多新的东西，这才是风险最低的做法。”
这话像是在自己说服自己。
可人一旦在情感上产生了动摇，就会如同大坝有了缝隙。
“对她们而言是如此，那对你而言呢？安院长……”午皓的话语充满了诱惑力，“你不想再和她相见吗？”
“……”安缇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午皓，不置一词。
“况且，这个‘对她们而言’只是安院长你的想法——好吧，或许不管哪个你，作为安缇这个个体或许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午皓继续道，“但是，对她而言呢？她会希望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真有趣，你明明缺乏情感，却又能将人的情感拿捏得这么准确。”安缇叹了口气，“我确实不甘心就这样消失。而且……她要是知道我自作主张做了这样的决定，或许会做出一些疯狂又危险的事情，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所以……我接受你的交易。说说你的条件吧。”
“我需要你的能力。”
安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手放到脖子上，原本没有任何东西的脖颈上缓缓浮现出一条项链。
她将项链递给午皓，“这是催动的媒介。”
后者并没有立马接过，而是问道，“她送你的？”
“嗯。”安缇看向掌心的项链，目光温柔中带着不舍。
“收回去吧。”午皓道。
安缇看向午皓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怪异，良久后才道，“我不是那么分不清形势的人。”
她虽然不舍，但也明白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要舍弃另一些东西的道理。
午皓笑着摇了摇头，“交易是讲究等价的。”
不等价，就会形成亏欠。
这很麻烦，或者该说，是相当的麻烦。
安缇看向他的目光更加怪异，“我以为你是那类会对情感弃若敝履的人。”
“怎么会？我不需要，并不代表其价值会低。”午皓道，“不如说，存在即合理，我不会盲目去否定和抗拒。”
他这用词巧妙，安缇看出来了，但并不想就着这点继续深究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便言说的秘密，而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你想要如何？”
“我记得艾里米纳忒的成员也使用过类似的能力。”午皓道。
总不会是每次都把项链交给他们，应该与他们口中元帅亲自进行的特训有关，在特训中，她教过他们什么东西，或者给了他们什么东西。
“那些是我仿造项链做出来的次品。”安缇道，“只能使用一次，而且持续时间有限。”
“足够了。”午皓道。
“好。”安缇收好项链，取出一个透明的晶体扔给午皓，“需要多少？”
午皓接住飞过来的晶体。
是那时艾里米纳忒的成员用来捕捉怪物的东西。
原来如此，分发下去，捕捉怪物，然后再回收。
“这个就够了。”随着午皓的声音，晶体慢慢在他的手中消解，又慢慢重现。
他只需要解析其中的数据构成，知道它作为控制空间的媒介的作用原理就行。
“这是……”安缇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微微睁大了眼睛，难怪他拒绝了项链，原来不只是简单的借出去。
就算最后能重构，在其拥有的意义上，也不是原先的那条了。
午皓需要的只是能力，不需要也不想承担其上的附加价值。
“世界的本质。”午皓道，“不止是这个世界。”
“……”无数回忆从安缇脑海中闪过，其中包含所有信息被抽取，整合，最终得出了一个结果。良久后，安缇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开玩笑吧……”
“将安院长抽离出来，应该是在安缇的系统的帮助下完成的吧。”午皓道，“她告诉了你，告诉了安缇很多事情，但同时也有很多事情并未告知——当然这或许不能怪她，毕竟可能是规则下不允许透露。但你应该已经隐约猜到了不少。”
“啊……猜到了一些，但现实比我的猜测更荒谬。”安缇扶额，“你呢？又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如果规则没有赋予系统向外人透露这些事情的权限，那么面前这人的系统应该也一样才对，所以信息来源大概率不是系统。
毕竟，她的小四可是四号系统，如果作为原初系统之一的小四都没有权限……
当然，也有可能面前这人的系统是前面的一二三号什么的，毕竟她不是很清楚系统管理局内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同为原初系统权限是否相同，或者是根据编号排序，但她总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高。
“比起这个，现在或许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午皓道。
“你说得对。”安缇道，“那么，你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