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乖巧的小龙，寒江雪直接梦回那段游戏人间的时光。
可惜，今夜过后，怕是回不去了。
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墨清池竟在中途失控。
情况危急，他对他用过境虚秘法。
加上自己之前对江凌的帮助，他要猜出些别的只是时间问题。
本应是师徒相见的友好场面，如今他只能逃遁，他这副身子也急需修养。
若是墨清池真正清醒过来，依着他对他做了这种事……寒江雪不觉颈间泛凉。
虽然后面被强迫的一直是他，可先主动的是他，理论上占便宜的也是他，最中重要是，顶着师父的名头，他现在没脸见他。
盯着恬静的小龙看了一会，让他睡得更沉之后，身心俱疲的寒江雪脱离圈揽，按玉简中的记载开启该有的步骤。
每一步他都小心翼翼，可一旦碰上那断角下一步便会失效，活像那角是什么绝缘体。
又都试了两遍，仍是如此，寒江雪不得不请二百出来帮忙，诚然，他不想让它见到现场的混乱。
寒江雪自己妥帖的穿戴整齐，又将墨清池包裹严实，大概清理了下现场，环视一周没什么不妥的地方，他呼唤了二百。
“小雪儿，小龙他？”二百犹犹豫豫墨清池的方向飘。
“二百，你先前养伤，我做了件事忘和你说了。”寒江雪用简短的语言说了下事情的经过。
二百眼睛一亮，当即开始翻资料，“小雪儿，真有这么个设定，可是……龙角好像是不太一样的材质吧？”
寒江雪眸色黯然些许，他转向墨清池的方向没说话。
圆润的脸皱成包子，二百试图在里面找点突破口，“在另一份资料里面看见说，要是不寻常的物体，大概要采用一种特殊的办法，大概就是让九生草先熟悉要重塑的东西……什么？！它的使用方法大概就是说还要割一段龙角喂养它，等熟悉之后才能让龙角生长！”
寒江雪沉默了，二百也跟着沉默了。
“等等——”不死心的二百开启了精细化阅读理解模式，在几面光屏中圈出要点，它惊喜抬头，“咦？！小雪儿！它意思可能说要不了多少耗材，大概就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龙角尖尖就够了！”
“还要再割他的角……”寒江雪声音渐小，里面包含了太多连他也不确定的犹疑。
起初，他找到九生草，就是为了弥补墨清池的缺憾，是想给他弥补心理上的阴影。
小龙崽说是对他头上的角不在意，可是他到底还是在意了。
平日看见有一对整齐角的麋鹿，他也下意识会摸摸他自己的角，或者干脆将自己的角藏起来，自以为心绪藏得很好。
殊不知，小孩落寞黯淡的眼神他瞧在眼里。
曾经懵懵懂懂的时候他也问过，为什么他只有一只角，那时寒江雪不知怎样回答，算是蒙混过关的。
可是如今为了让他生出龙角，便让他重新经历那般痛苦，这一切值当吗？
“小雪儿，你是不想这样做吗？”看出他的犹豫二百飞身上前，试图劝说，“可是这是唯一能让它长出角的机会呀！”
而且割掉一个小角角，好像问题不大。
是啊……这是唯一的机会……
眼中颜色晦暗不明，回看洞外一眼，几经辗转终究是一抹狠心的决绝占了上风，寒江雪淡声做出决定：“二百，我还是想试试。”
睡梦中的墨清池没有平日的邪肆张扬，睫毛纤长卷翘，在莹润龙角的衬托下，他那张脸乖巧的不成样子。
寒江雪照例在那只完好的龙角上流连片刻，片刻，他将目光转向了那只他一直不敢直视的断角。
曾经的墨清池也很委屈的问过他，是不是嫌弃他只有一只角，为何从不摸另一只角的断面，又为何视线总会在那只上停留很久却不做点评。
孩童心智的他在这面总是很敏感。
可惜他猜错了，他从来不敢直视的是因为愧疚和不忍，虽说那些事确确实实不是他做的，可那些残忍的记忆却是有的。
他清楚的知道角断之时，它发出了何种脆响，断角握在手上又是何种的触感。
割角时用上了同身咒和相关术法，小龙应当是不疼的，寒江雪也顺当割下了一点龙角尖尖。
“小雪儿，你别盯着小龙看了，趁现在时间还早，我们赶紧跑吧，我怕——”
一环扣一环的，二百实在是担心他的暴露风险，毕竟小雪儿又割了人家的角，按说用途不一样，但目前的结果是一样的啊！
等这条小心眼的龙醒过来，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呢……
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寒江雪继续为墨清池恢复断面伤口，二百在旁欲言又止就差委屈大哭：“小雪儿，我们走吧，我感觉你的身体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再等等……”寒江雪希望再能坚持一会儿，将墨清池的痛苦减弱到最小。
——
“小雪儿，你再坚持一会儿，男主就在附近，我们马上就能得到治疗了。”
“好……”寒江雪艰难应它。
心悸不适，经脉痛疼异常，摇摇欲坠的等在江陵的必经之路，当下的他竟是连韩江的外形也维持不了。
遇到江凌就能回到境虚宫，就能得到有效的疗养，盯着屏幕上移动的光点，二百默默乞求男主不要被绊住脚。
“小雪儿，你不要急！男主一路畅通无阻！按照这个速度，我们很快就能——”二百的话戛然而止。
寒江雪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了。
惨淡如纸的脸上汗珠密布，他死死咬着唇，微蜷颤抖的身子不难看出他正在遭受怎样的痛苦。
二百先没骨气的哭了，趴在他身上为他擦汗，此时的寒江雪的身子简直不能用寒凉来形容，完全变成冰块了。
“咦？那是什么？”看见一片草绿的地方突然出现一抹白，小裴惊疑出声。
“走，前出看看。”江陵扫过那一抹熟悉的白，眼眸微颤，随即快步上前。
期待成真，江陵却看着这般模样的寒江雪声音渐小：“宫主……”
小裴在一边无从下手，慌里慌张的，他急得抓耳挠腮，直到看见师兄把人抱走才上前跟上。
“师兄，我们现在去哪啊？”
低头看着气息微弱的寒江雪，眼中一凝，江陵率先撕开时空裂缝，“回境虚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