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王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惇王，看到那眸底汹涌着的杀气，吓了一跳。
他脑子平常转的不快，此时却转的很快。
他知道惇王想做什么，这是怕棠儿真是皇帝的女儿，要动手杀了棠儿跟柳望舒啊？
不成不成，他们皇帝的局都没有布好呢，怎能让惇王他们乱来！
只见岁王挽着惇王的胳膊，往旁边走了几步，小声道：
“四王叔，您想什么呢，棠儿不是皇上的女儿！咱们皇上要真能让一个女子给他生孩子，后宫里早就一堆小家伙了，不是？”
惇王轻哼，那可说不准。
听说这个柳氏是青楼姬子，进宫是没有可能的。
他的表情，岁王一下子就读懂了，就听到岁王道：
“是不能进宫，但能生孩子啊……都说母以子贵，她要是十三年前就抓住咱们皇上，现在小皇子都满地跑了！”
惇王心想，这可不好说。
但岁王就又说：“那孩子像皇上像的紧，倘若真跟皇上有关系，皇上还会让他在乐成侯府？早就接回去当眼珠子一样宠了。”
这点惇王倒是认可。
不说别的，沈栖棠长得是好看，十二岁的小女娃比那玉像上的仙女儿还要漂亮。
他要是有这么一个孙女，他就藏起来，免得让外面的小狼崽子们给叼走了。
“好了好了，四王叔，赶紧给棠儿长长脸吧，这孩子不容易的！”说着，岁王将惇王拉扯着弄到了沈栖棠面前。
“棠儿，这是惇王……咱们皇族的族长。皇上对他都是相当的尊敬。”岁王同惇王解释着。
沈栖棠闻言，赶紧上前，对着惇王行礼，“臣女沈栖棠参见惇王。”
“依着礼法，你该叫本王一声四爷爷。”惇王捋了捋胡子，眼神还算和善。
四周那么多人，岁王又是个大嘴巴，惇王就算对沈栖棠有些怀疑，也不能不把皇帝顾霁寒的交代放在前头。
一句四爷爷，今日他就算是将事儿都办完了。
沈栖棠愣了一愣，看看岁王，见岁王也点头让她叫四爷爷，她才过来，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给岁王磕头。
“四爷爷。”
这是民间的规矩。
按道理说，皇家是不必这样的大礼的。
可是沈栖棠做了，倒是让惇王心里有几分熨帖。
他脸上的沉色也消失了，走上前一把扶着沈栖棠，要她起来。
然而，就是在扶沈栖棠的过程中，惇王看到了沈栖棠耳后的一颗血痣。
那血痣的位置相当的特别，就在耳垂跟脖颈最近的位置。
惇王看清楚之后，手抖了一下，赶紧松开了沈栖棠。
“四王叔，您这是怎么了？”岁王赶紧问。
沈栖棠也是满眼的疑惑，怎么看惇王有些不对劲儿？
惇王此时看看沈栖棠，再看看那跟着岁王妃一同下马车的柳望舒，心情复杂。
他是一刻也不能在此处留着了。
“我老毛病犯了，剩下的交给你。”惇王说着，又目光深深的看了沈栖棠一眼，只觉得难以喘息。
“棠丫头，你好好的！”
沈栖棠望着惇王的背影，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那惇王最后的眼神，好似带着寒意？
惇王上了马车，并未进宫，反倒是急匆匆的让人将他送去了京城外面的西王府。
西王顾延生，是最像先皇的王爷。
曾经，惇王以为先皇不让太子继位，就会选择这个贤德的皇子的。
谁知后来是当今皇帝顾霁寒登基，西王却在城外做了一个闲散的王爷。
说是闲散王爷，却其实总为皇族出力的。
在惇王看来，西王是值得他信任的。
所以他匆匆忙忙的来到西王府，找到了顾延生。
“四王叔这是怎么饿了？”顾延生慢悠悠的给惇王倒了一杯茶，带着风轻云淡的笑。
惇王一口气将那杯茶喝完了，随即才说：“西王，你家的那几个孩子耳后，可还有血痣？”
顾延生倒茶的动作一顿，眉梢向上挑起，笑道：
“四王叔这是何意？咱们顾家的子孙，无论男女，都会在左耳的耳后有一枚血痣。”
惇王叹息，是啊，顾家的子孙，血脉之中带着一种特别的东西，他们的耳后都会带着一枚血痣。
除非成婚破了童子童女身，否则不会轻易消失。
他今日就是在沈栖棠的耳后看到了顾家孩子才有的血痣。
那孩子长得像顾霁寒，又带着血痣，说他们不是父女，他怎么也无法相信。
善于察言观色的西王只是淡淡的看着惇王，就猜到了有事。
他又给惇王倒了一杯茶，微笑着问惇王究竟发生了什么。
惇王本来就没想着瞒西王，便将自己看到的事儿一点点的都跟西王说了。
西王微微眯着双眸，眼尾漾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却道：
“这是好事啊，皇上能有自己的孩子，又是个漂亮的小公主，咱们应当为他高兴。”
惇王思忖片刻，随后摇头道：
“那柳氏是姬子出身，如今又是乐成侯沈伯远的妻子！这算是什么好事！他们只会毁了咱们皇族的名声，毁了皇上！”
西王道：“那惇王的意思是……杀了那母女？”
“这样的自然是留不得的！皇家的声誉不能被毁了，那孩子是女儿，也不是儿子，死了也不可惜！”
惇王想，如果是个幌子，他是要考虑考虑的。
不过是女儿，赔钱的东西，死便死了，能守着皇帝的名声，那是极好的事。
西王是了解惇王的，知道他一旦怀疑了，就会用这样的手段。
可他，不能让沈栖棠跟柳望舒死。
至少不能死的这么轻松。
眼下哄着惇王不要露出破绽，真的动手才是好事。
西王侧首看着不远处的侍卫，那侍卫立刻上前。
“你去江南一趟，将柳望舒沈栖棠母女查清楚。”西王道。
那侍卫得令，旋即就走了。
惇王却冷哼道：“还查什么？那孩子跟皇上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只是如此，她还有血痣，板上钉钉的，就是咱们顾家的孩子！”
“凡事总有个意外巧合。王叔就算是要判他们死罪，也该查清楚了！眼下皇上还没有犯大错……
你我还能帮他补救。”西王轻声道。
惇王不说话。
“王叔既然是信任我的，那此事便让我来处置。倘若江南查出来的东西，确实证明了那孩子的身世……
我会偷偷找人了结了他们母女的性命，保着皇上的名声。也免得您出手脏了一双手！”
西王说，他来做这些对皇家最好。
惇王想，西王是最像先帝的，最贤良的王爷，定然能将这些处置好的！
“那好，便交由你来查。”
“在此之前，还望四王叔装作从未察觉此事，配合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