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望舒低着头，此时她看不懂顾霁寒的意思，并不敢轻易应答。
这人的身份她知道是非同一般的，他对她也是有些想法的。
顾霁寒也不着急要她一定开口，只是道：
“这世上的路有千万条，你为何一定要找一条对你跟棠棠最差的？”
柳望舒唇角漾着丝丝苦涩，抬眸凝视着顾霁寒，笑道：
“妾身出身青楼，在京城无娘家可依，无人可信，面前的路也只有一条。”
她倘若有个好的娘家，有个好的夫君，她也不会这样算计！
人，都是被逼的。
顾霁寒看着她，似乎是读懂了她心里的想法，他的心有些疼，缓缓抬起手，再次捏着她的下颌。
顿时，四下宁静。
似乎风都不会动了。
一切都变得那样缓慢。
顾霁寒幽邃的眸子里一片深色，他道：
“还记得你欠我的救命之恩么？”
柳望舒抿着唇，良久才道：“记得。大人想要什么。”
她能看得出来眼前的人对她是有欲的。
一个对她有欲望的人，往往比那些什么都不要的好对付。
只是，柳望舒心里一直有个跨不过去的坎。
十三年前的那一夜对她而言始终是太可怕了，她甚至怕再与男子那般疯狂。
怕疼。
也怕被人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顾霁寒并不知她怕什么，只是见她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就道：
“柳望舒，我想你再欠我一个人情，届时，你一同还我，可好！”
“大人可知我要做什么？你要再欠我一个人情，便要跟我一样万劫不复。”柳望舒提醒着。
顾霁寒笑了，身子向前又靠了靠，低声道：
“那又如何？”
这十几年他为了她连皇嗣都不要，还怕万劫不复？
“可我不知道大人的身份，大人却知道我的一切。”柳望舒故意装作矫情的模样。
她想探清顾霁寒的底细。
顾霁寒宽大的手掌忽然落在她纤细的腰上，将人搂入怀中，“我若说我是当今天子，你信吗？”
柳望舒笑了，若是旁的身份，她兴许会信，偏偏这天子的身份她不信。
“大人何必拿妾身取乐？大人若是当今天子，断不会同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如此暧昧。”
柳望舒知道，那御座之上的男人是这世上最没有资格任性的。
他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但那权利亦是他的枷锁。
寻常人家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快乐，他反而是最难得到的。
更不用说是像如今这样，对着她做这样的事。
他不可能是天子！
顾霁寒没想到柳望舒不信，他其实自己也不信。
他是天子，由着性子不纳妃不要皇后也就罢了，如今却暗暗的做着这种强娶臣妻的事……
可他没得选，他不愿再错过她，更不愿看着她在别人身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顾姓皆是皇族，你只要知道这些便好。”顾霁寒沉默了许久，才这样同柳望舒道。
既然柳望舒不愿相信，他也不要用真实身份吓着她了。
总之等她将沈家的人都处理了，他就会接她入宫。
“以后不准再用这样的方式……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但我不许你受一丝委屈。嗯？”
顾霁寒的语气中绞着一丝不容置喙。
柳望舒心底划过些许悸动，但稍纵即逝，她最终是微笑道：
“大人的话，妾身记住了。不过妾身如今想要的东西，大人定然无法拿到。”
“什么？”顾霁寒知道她是在用激将法，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进入她的圈套。
“妾身多年前见过前丞相，他说皇上的私库中有一味药，服下后便百毒不侵。
妾身想给棠棠多一些保证！”
“好！”不只是棠棠，她也必须有！
柳望舒与顾霁寒说好之后，便带着翠微走出了京兆府。
站在京兆府大门外，翠微忍不住问：“夫人，那几位大人是何用意？”
“大人说近期京城不太平，有些药是假的，让我们不要随便抓药！”柳望舒轻描淡写的回答着。
再次看看京兆府大门，心下怀疑，顾姓皇族，三十多岁又这般气度的，究竟是谁？
顾霁寒回宫之后，就在御书房中召见暗卫。
大太监云海是顾霁寒的心腹，一般这样的时候，他都跟着。
听顾霁寒同暗卫初一说：“让四月，七月，九月去。”
云海就纳闷了，这几个全是皇上培养的最强女死侍，皇上从不让他们轻易出任务。
连太后都没有被他们服侍过，这次有幸得到这三位的是谁？
他想问，却见顾霁寒吩咐过后，就进去安歇了。
云海憋不住，追上初一喋喋不休的说了许久，才问：“皇上让那三个丫头去跟着谁啊？
难道说……是皇上的心上人？”
初一被他问的心烦，就冷着脸道：“你去问皇上，我不知道！”
“我要是敢问皇上，我现在就去问了。”云海无语。
可是见初一比说，他也没办法啊，只好想着，改日出宫了，就去看看哪家贵女身边有那三个丫头得了。
深夜。
沈栖棠又跟柳望舒一起。
母女俩要安歇时，四月带着九月跟七月来了。
四月只是给了一个令牌，柳望舒就知道他们是顾霁寒派来的。
她可不矫情，有信得过的，她不用的话，那是愚蠢。
“夫人，奴婢是四月，十九岁，这是奴婢的两个妹妹，七月今年十八，九月是十七。
您看，我们姐妹该如何安置？”四月问。
沈栖棠看着三个女子，见他们身上都有跟萧九凌一样的祥云纹抹额，就知道他们是一起的。
只是她不确定，四月三人为何会跟着他们。
“九月跟着棠棠，你跟七月就跟着我。”柳望舒安排了一下。
于是，第二日，沈栖棠还没带着侍卫萧九凌去太和书院，就有一个牙婆带着四月几人在侯府门外，要他们买丫鬟。
沈栖棠将四月，七月还有九月都买了，同时又看到了上一世与她一起在睿王府的两个小丫鬟。
栗子跟桃子。
这两人在睿王府时，对她是极好的。
而且他们没什么心眼，又老实安分，从不会背叛主子。
沈栖棠想这一世既然遇上了，就将他们带在身边。
她也需要几个信得过的人。
于是，这一早沈栖棠就买了五个丫鬟进去。
沈瑶在一旁可是阴阳怪气着，“呦，嫡出的姑娘就是不得了，这买丫鬟一口气就是五个！怕是一百两银子都没了吧。”
沈栖棠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沉声道：“我用你的银子了？”
“这……倒是没有！”沈瑶轻哼，“那……那也是用了侯府的银子！你这是骄奢淫逸，是不可取的！”
骄奢淫逸？
沈栖棠笑了，走过来，按着沈瑶的肩膀，字字冷峭道：
“会用词吗？不会用，我用巴掌再教你？”
想到上次被沈栖棠打，沈瑶立刻捂着脸，气哼哼道：
“你……你粗鲁！我不同你说了！我……我去书院！”
话音落下，沈瑶带着两个丫鬟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她一边跑一边同两个丫鬟道：“一会儿到了书院，你们好好的跟那些丫鬟说她的坏话！”
她才不要沈栖棠在书院过的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