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十里红妆，家家户户都忍不住走上街头，一个个都挤着脑袋，想要看看涂山的姑爷长什么样子。
涂山容容和负长生分别骑着马跟在后面，一路上彩花红绸飘舞。
有那么一个瞬间，看着眼前的这一副盛景，负长生突然有些恍惚。
“怎么？舍不得自己一手带大的后生给了涂山当姑爷？”一旁的涂山容容微微侧目，见负长生一副出神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负长生回过神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结不结婚，反正都要待在涂山的，有什么舍不得？”
“再说了，这也是他自己的毕生夙愿，我又有什么理由不为他感到高兴呢？”
说着，负长生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拥挤的人群和一路上的漫天飞花，喃喃道: “就是觉得好像...有些太过顺利了。”
闻言，涂山容容转过头看向负长生，似是想要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
盯着负长生的侧脸沉思片刻，涂山容容突然浅笑一声:“怎么？”
“安稳日子过腻了，想要回到以前作为【白狐】，程志纵勇荡四方的生活了？”说话间，涂山容容看着负长生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玩味。
“嗯？”
涂山容容话语落地的一瞬间，负长生突然愣了一下。
下一刻，等到脑海中消化完了涂山容容的话，负长生瞳孔突然猛地一缩，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涂山容容。
“你......？！”
面对负长生那跟见了鬼一样的眼神，涂山容容莞尔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涂山容容接着伸手从袖口里摸索了一下，一个白色红纹的狐妖面具旋即呈现在涂山容容手中。
“这？！”
“真是没想到啊，我们小长生，竟然曾经还是个盖世无双的【面具】成员，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成了说书人口中的无双公子。”
“你说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呢？”说着，涂山容容回头看了一眼负长生，那眼神却是意味深长。
话刚听到一半，负长生直接就急眼了，伸手便想抢回面具。
“哎？”涂山容容眼疾手快地将手一缩，负长生一下扑了空。
“你......这东西怎么会在你那里？”负长生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瞪眼问道。
看着负长生这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的模样，涂山容容忍不住掩面轻笑起来。
端详了一番手中的狐妖面具，涂山容容不禁叹了一声:“小长生啊。”
“既然不想回忆，又何必留着呢？”
听到这里，负长生语塞片刻，嘴唇微微蠕动，却并没有说话。
纪念？遗憾？悔恨？不甘？
这些，曾经都有，只是这一切在负情生离开之后，负长生突然不在乎了。
在一个不为人知的时空，那个世界的负长生成为了盖世无敌的人皇，却为了天下苍生四个字身死道消。
若是孑然一身倒也罢了，但那个负长生已然是有了妻子的人，还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那天在万兽岭看到被打碎了半边身子的负情生，看到抱着负情生独自哽咽的千面妖容，负长生心里莫名刺痛。
他害怕了。
【白狐】这个称号，代表的是负长生曾经的骄傲，而现在，他想要放下这份骄傲了。
就算他现在已经能战胜曾经一度成为自己心魔的宫虽，甚至能指挥宫虽为己所用，但那又如何呢？
总有更强的存在，是他战胜不了的。
比如魔尊，比如妖师，比如天道。
“与其追逐那永无尽头的仙路，还不如安安稳稳地等到伏羲琴修好之后，想办法带着涂山容容一起回到原来那个世界，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月色下，负长生坐在屋檐瓦砾上如此想到。
“......谁还没点小秘密了？”
沉默片刻后，负长生扯着腰再次伸手拿回了狐妖面具，这次涂山容容倒是并没有反抗，直接还给负长生了。
再次看到手中这副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具，负长生像是在刻意逃避着什么，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直接收起来了。
看到负长生这样的奇怪反应，涂山容容有些好奇地挑了挑眉头。
“有这能耐，何必委身在涂山看茶馆呢？”
虽说涂山容容没有跟负长生动过手，但按照当年白狐一拳一剑轻取金面火神人头的印象，负长生基本已经是人族天花板级别的战力了，哪怕妖族这边也几乎没有对手。
这种存在，想要什么得不到？又怎么会甘愿在涂山当一个普通人呢？
负长生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我懒，在涂山养老更适合我一点。”
“对了，不要说出去，就当是我们两个的小秘密。”负长生回过头朝着涂山容容递去了一个眼神。
然而涂山容容对此却完全不买账。
“这就是小长生求我的态度？”涂山容容抱着手，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姿态，冷哼一声撇过了脑袋。
“那你想怎么样？”
呼！
下一刻，没有一丝预兆，负长生眼前突然一黑。
涂山容容嘴角微微一扬，直接腾空而起，眨眼间落在了负长生跟前，趁着负长生还没反应过来，很自然地接过了缰绳。
“喂...你这是干什么？”一股芳香入怀，紧贴着涂山容容的身体，负长生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涂山容容并没有回答，而是悄然回过头有些玩味地看向了负长生。
“想要让本姑娘配合你，那你也要稍微配合一下我哦~”
涂山容容的声音温柔得叫人骨头发软，负长生也不由地失神片刻，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涂山容容。
说话间，涂山容容的手一点点伸进了负长生的衣服里，摸索片刻后，又再次拿出了那副狐妖面具。
“喂，你做什...”
看到涂山容容竟然一声不吭地从自己这里拿去了狐妖面具，负长生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负长生刚想说些什么，眼前的涂山容容却悄无声息地贴了上来。
那一刻，涂山容容的目光始终看着负长生的眼睛，双眸似水柔情的同时，嘴边小声呢喃道：“记住，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不要告诉别人哦~”
“啾......”
那一天，十里红妆，漫天飞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对叫人艳羡的眷属身上。
当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载着东方月初的轿子上的时候，一个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
一个素袍公子和一位狐妖少女的嘴唇逐渐贴在了一起，少女手中端着一副白底红纹的狐妖面具，挡住了二人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