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慈宁宫里长年燃着安神香，竹息往炉中添了一点香料。袅袅烟丝飘荡到太后跟前。
“没有，五阿哥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不能说。”
竹息的话太后一听就懂。微微捏了捏手中画像。
“他说不来出不来是好事，皇帝身旁不能有暴戾的儿子，皇帝已经够让人诟病了，先帝那么多的儿子。
弘昼他能为了一丝疑心当即痛杀手足，如皇帝一样，他那样的人弑君弑父是迟早的事情。”
“哎……”
太后从竹息口中得知三阿哥的死远比皇后他们听到的要更为震撼。
五阿哥母妃的死他一直没有放弃查真相，守陵期间他也没放弃查找真相，太后便利用了这个空档做了一点手脚，寻了个浅邸里不怎么显眼的旧人证实了齐妃帮皇后害过他的母妃。
那日正是三阿哥遇害那日，从听见消息到杀害三阿哥五阿哥用了不到一刻钟。
暴虐已经不足以形容他。
“老十四说要替哀家善后，你不许他去。哀家做的事情哀家自己能料理干净。
叫他高高兴兴预备着纳新人入门，哀家又可以添孙子了。”
太后想着十四脸上洋溢着笑。她最爱的儿子，纵然多年不能见一面，可她一想到老十四就是开心的。
那可是她和先帝都疼爱的宝贝。
太后定了心思，竹息捡了太后手中画卷，朝着香炉走去。纸张在大量香灰上很快就着了起来。
竹息将画像提着待烧的只剩小半截才丢下炉中，饶是如此也等画卷彻底化作香灰了才盖上盖子。
“奴婢恭喜太后。太后一下可不止能抱上十四爷的孩子，还有皇上的孙子呢。”
太后眉目一拧，皇帝的孙子都要生了，老十四还在生儿子。
“吉祥的胎四个多月了，宫里丧事多，也不知道她的胎有没有被冲撞到？”
竹息尴尬一笑，太后心领神会。
太后依稀记得有些日子没见吉祥了。好像从端皇贵妃不怎么惹皇帝注目延庆殿也安静了下来。
“端皇贵妃聪明，善隐忍，四阿哥的事情她做的很漂亮，什么坏事她都变成了好事，独本宫那个皇后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端皇贵妃暗地里利用皇后的事情太后看破也不说破。她愿意看皇后手忙脚乱焦头烂额，不过端皇贵妃的独善其身她不满意。
“这几日日子太平了些，叫吉祥多入宫来瞧瞧。哀家这里有好些宝贝要赏赐给哀家第一个重孙。
再有，叫温宜得空了过来一趟，难为她受了欢宜香的折磨，哀家跟前有好太医，好好替她调理。”
太后对吉祥的吩咐竹息是没有异议的，不过温宜的事情竹息有为难之处。
“欢宜香……”
“端皇贵妃不一定会让温宜公主过来的。”
温宜的欢宜香是怎么回事，世界上最清楚的一个是端皇贵妃，一个就是太后了。
“哀家听说几日前温宜给皇帝送了莲子过来，养心殿没传出消息，可哀家听说皇帝那日念叨了襄嫔，你当是为何？”
竹息且没说出话来。
太后又道：
“叫她们送东西的警醒点，别打承乾宫过，安嫔降了位份。”
竹息听过太后的话，一番吩咐下去。不多时，一波波忙慌慌送赏赐的人从安陵容承乾宫经过。
安陵容住的承乾宫要说是离太后的慈宁宫极远的，连年世兰的翊坤宫都比那里近，竹息特意嘱咐，那些人自然用心办事。
翊坤宫的年世兰都被搅扰的不得安宁，遑论太后特意吩咐了的安陵容。
太后的架势让年世兰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
太后病了多年，不曾大肆掺和六宫事物，这一次却是皇后，安陵容，端皇贵妃，四阿哥连带她，各个都被太后搅合在一起了。
“娘娘，芙嫔娘娘过来了，说有同娘娘不得不说的要紧事儿。”
年世兰比方才还紧张，她不想关注芙嫔，可芙嫔总是出现在她跟前，和她做类似的事情，和她有一样的想法。
她脑中一直有个猜测，只是一直没机会说出来。她甚至有些害怕面对芙嫔。
但当芙嫔真的进来了，年世兰想也不想叫了景泰她们退下去。
芙嫔不想惹人注意拦住景泰。
“不用麻烦，给本宫上茶便是。”
景泰听话退了下去，于是连门也没掩上。
年世兰不敢说话，等着芙嫔说。她怎么也不能比芙嫔先暴露了。
芙嫔确定了景泰走远。凑近年世兰耳边，耳语了几句。
年世兰瞳孔渐渐变得震惊。
终是忍不住开口。
“你居然是……”
“欣妃娘娘来了。”
年世兰本就压着嗓子说话，外头景泰端着茶盏迎了欣妃进来，年世兰更是彻底闭了嘴。
芙嫔淡定坐下，接过景泰递上的茶水。
“欣妃娘娘也过来了。可也是叫外头送赏赐的吵嚷的不能安宁了？
今夜实在是热闹，先是在景仁宫忙了那起子事儿， 这会还能翊坤宫再聚。”
欣妃苦笑了一下。
“可不是缘分。大晚上的，皇上也不叫咱们侍寝，咱们就说说话消遣消遣。”
“外头忙慌慌的送赏赐臣妾也听见了。臣妾还听见了消息。太后送了钮祜禄氏的一个姑娘，还有完颜氏的一个姑娘给十四爷了。
听说宫里头连这两位姑娘长什么模样都没见到。”
欣妃是被太后的举动惊到了。
眼巴巴看着年世兰和芙嫔想等她们说出心里想的。
年世兰遂想起太后拿着的画像，太后有意避开，年世兰没瞧见钮祜禄氏和完颜氏是什么模样。
太后对十四的疼爱可以想见。为了不叫有人搅和太后给十四选的婚事，连姑娘的模样都不透露出来任凭是谁想使坏都找不到地方。
不说这一层，太后一次塞给十四两个身份贵重的格格。
细细数来皇帝的后宫，也就曾经的甄嬛的钮祜禄氏还有如今的胡蕴蓉身份尚可，宫里唯一身份高贵的是皇后。
乌拉那拉氏的庶女。
太后当真是偏心极了，这些年陆陆续续给十四娶的福晋格格没有一个身份不是八旗里的名门贵女。
“臣妾入宫晚，可也知道先帝和皇上都许诺了太后，十四爷只要永不回京，荣华富贵自是不能阻拦。”
芙嫔她不是不知道现在生变故了。太后如此大胆作为，她倒是不怕，她是担心皇帝后晓怕会猜忌害怕。
谁都知道太后一直是想十四坐上皇位的。
她也是不想和欣妃说这些个，年世兰有了她那会的袒露也转了话题。
“十四爷是十四爷，太后恩泽六宫，太后只是给十四爷送了两个妾，可也给吉祥抬了侧福晋，还叫温宜用太后的太医瞧病。”
年世兰说的这话是太后想众人瞧见的。太后想要众人瞧见她只是给十四送女人，可给皇帝送的更贵重，更紧要。
“是。是。是。咱们也就是自己出身低，要是咱们身份贵重，还会介意什么钮祜禄氏，完颜氏。”
事关江山社稷，欣妃不想再说下去。也觉得大约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些。芙嫔和年世兰都没这么想，她那么想了，她是不想要脑袋了。忙扯起其他的。
“今夜我还听了个有趣的。皇后娘娘想要安嫔妹妹再得一个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