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神生日,雷雨阵阵。
雷溪早早来到我家,虽然撑了伞,还是衣服贴紧了内衣,眼睫毛上还挂着雨珠。
一进门,她问侄女高考怎么样?
正坐在客厅沙发学弹吉他的蔡诗馨头也不抬,懒懒回答,一般般。
我要女儿去倒茶。
她瞟了我一眼,嘴里嘟嚷,自己不会倒茶呀,就晓得发号施令。
我心一沉,脸上挂不住,怒斥,二娘来了倒杯茶不应该吗?
弟媳当和事佬,算了算了,不喝了,时间紧,今天要跑三家单位,走吧走吧!
我晓得女儿还在因为昨天偷看她的书和日记的事生闷气。
我要蔡诗馨拿衣服给二娘换,或拿电吹风帮二娘吹一下。
雷校长说,吹干就行。
她搂着侄女的肩,要侄女帮着吹。还请求侄女,有什么事尽管说。至于日记的事,不必放在心上,爸不是把他为你写了十八年的日记交给你了吗?你正好可以把日记互相对比一下,这样可看到立体的自己。你爸可能也是这样想的,可能是为了你更好地成长。你说呢?
宝贝朝我笑了笑,前嫌尽释。
吹干衣服,雷校长立马要走。
我只好拿上伞,与雷校长一起出门,往四大家综合大楼赶。
按程序,先去教育局。
其实教育局的主要领导多次去过明珠学校。为了手续,还是去了局长办公室。
局长雷流是妹夫,妹妹蔡如萍的丈夫。
当年,在芙蓉师专读书,他是我师弟,是我的文学作品的崇拜者,我的文章每篇必读。他还常把自己的习作拿给我修改。我们是无话不谈的文友。
因为他毕业分到我们县工作,经常来我家拜访。
我不在家时,是如萍接待。
他们在一起探讨文学,与同是文学爱好者的二妹共同话语比我们在一起更多,有时故意避开我,单独在一起咬文嚼字,因此走在了一起。
我们走进雷局长办公室,局长在打电话。
看见我,局长屁股也不抬一下,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刚放下手机,座机又响了起来,如是反复。
一个电话,他嗯嗯啊啊十几分钟。
放下电话后,他又拨打了一个电话,安排部署寒假工作相关事宜,要办公室主任起草好相关文件。
刚安排好,几个副局长相继来汇报工作。
我坐冷板凳坐得很不舒服,打算起身走。
雷溪拉了拉我的衣袖,挤挤眼,示意我再等等。
无事不登三宝殿,雷流从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调任局长,三年了,我还是第一次来他的办公室,居然如此对待大舅子,情何以堪?不就是生意没做好,他做我工作回学校当教师,说是有人比脚。我还是不肯。
他觉得丢面子,故意怠慢?
雷溪可是他二嫂,为丹桂的教育事业作出了非凡贡献,也不受待见?也得罪过他?在我的印象当中,似乎没有啊!
哦,好像雷溪向我漏过一嘴,说是他在这个学期开学前去过明珠学校。每次芙蓉市高考质检,她的学校660分以上的有十个,670以上的有三个。他想挖一个670分以上的学生去他蹲点的丹桂一中,雷校长没答应。
丹桂一中连续四年没考上清华北大,当年他可是立了军令状的,要实现零的突破。今年再考不上清华北大,就会面临换岗的危险。
蔡诗馨可是唯一的希望,看现实状况,上清华无望。
无奈呐!
教育局可是第一局,油水大得很,年头到年尾去他家上门汇报工作的,可是车水马龙啊。他很舍不得这份工作。
有学生考上清华北大,今年换届,有可能高升。
我晓得近段时间他在市里省里忙碌,就是为了上台阶。
每次装孙子回来都似乎很失望。因为每次为了明珠学校的事打他的电话,他都显得不耐烦。
我为他揪心。
在上司面前是羊,在凡人面前总要充充大尾巴狼,才能找到心里平衡点。
我理解。
不过在亲人面前还耍大尾巴狼的威风,似乎不妥。
当个局长比皇帝还忙?比皇帝的架子还大?亲情也不要了?
雷校长见缝插针,走到局长办公桌前,想说话。
雷局长摆摆手,又接了一个电话,说是县长找他。
他告诉我们,今天确实太忙,有事明天再说。
我与雷校长互相干瞪眼,灰溜溜先走了。
无钱无权办事难!再亲也白搭。
走投无路之际,我们只好找主管教育的肖县长。记得早几天那次协调会,肖县长还催我来着,要我马上把办学手续办好,有困难找她。
雷溪点头,说是肖县长也催过她,只是这几天忙着处理学生被烧死烧伤案件,又为何老师父亲的事耽搁了几天,焦头烂额的。
找到楼上肖县长办公室,她正要出门。
看见我们,她与我们一一握手,把我们请进办公室,为我们倒茶,还从抽屉为我拿来一包烟,说是吃饭时人家硬塞给她的。
她要我闻闻有没有霉味,也不晓得放了多久。
我笑笑,抽出一枝点了起来,点了点头。
她问了我们要办的事后,立马打了雷流局长的电话。
一分钟后,雷局长赶到。
她当着我们的面大发雷霆:“你这个教育局局长怎么当的,上次协调会不见你的人影,找个副局长顶差,前天就要你带队去明珠学校现场考察,把报告交给我,现在一根毛还不见,不像话。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你这个局长还当不当了?马上去明珠学校!这样的学校不好好打造,那可是罪人啊!”
雷局长脸红耳赤,捣头如蒜,连称是是是!
雷局长马上打电话安排车子与相关人员。
办事要找对人啊,否则白忙活。
经历了冰火两重天的待遇,感慨万千,心早飞到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