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勤工俭学人员留下开会。
我说,学校的决定要执行。既然学校行政会已决定大家去初中部负责,大家有什么想法?
大家议论纷纷:
那我们不成了初中老师啦。
我们的编制怎么办?算初中还是高中?算民办还是公办?
待遇有保障吗?
办不好怎么办?
宝宝睁着眼东看看西看看,以为我们在吵架,最后瘪着嘴,哭着说要撒尿。
不该带她来,我以为交完钱就可走人,哪晓得这么多事。
我要大家自己决定,有什么诉求直接找校长。
雷老师带宝宝去上了厕所回来后,我问雷老师还有多少本书?
她说,一千多本。
我建议:
每人分二百五,不,二百六十本。
老师每卖出一本,劳务费百分之十。
我问雷老师这样行不行?
她噙着泪花,梨花带雨,双手合十,楚楚可怜说,万分感谢!
我提议,只要大家拿只航空袋装书,带块薄膜垫地,把书放在上面卖就行。
那我们不成了摆地摊的啦?堂堂人民教师,颜面何在?
有一位老师反对。
我插嘴,自愿行动,不勉强。
我告诉大家,做煤生意很赚钱,不愿当老师的可以跟我去做生意,我们正缺人手。只是比摆地摊还脏。
我分工,县城各大学校,四大家大院门口都可去卖,还可发动自己的亲戚朋友去卖,有关系的,找到大单位,一个单位就可包销几百本,不用去摆地摊。
大家高高兴兴而去。
摆地摊摆了三天,我卖了四本武打书。
问雷老师,总共卖了多少?
她说四位老师加起来还不到三十本。
我很想去找当领导的同学亲戚朋友,几次走到人家单位门口打转,去了人家单位,也开不了口。
卖书难,难于上青天!
接到“毛毛虫”的电话,他要我明天去广东英城水泥厂处理煤炭质量问题,煤炭告急,须送些好煤炭来。
他还问我同心村征地小组成立了吗?
我告诉他卖书实情。
他要我马上处理!雷老师他熟悉,能帮则帮。
他说,只要是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时间才是金钱!
稍后,他打来电话,说是发小“花鸟”邓子夫被清华大学开除回老家了,把书全买了,让他当图书馆馆长,给雷老师六万。把书送到九龙岛他的别墅里,就叫“九龙岛乐读书屋” 。
他还说,红颜命苦,雷老师这样才貌双全的美女花太可惜了,她愿意的话,随时来我们公司,公司正缺懂外语的人才,工资随她开。
我把“毛毛虫”的决定告诉雷老师,雷老师觉得不妥,别无他法,只能领命,至于工作问题,还得征求父母意见。
我们租了一辆三轮车,把所有剩余书籍装上,还去县新华书店拿上我选购好的三百多本一些农村实用技术的书,一并装上。
我们笑得像书中一本明星书封面的花一样向九龙岛出发。
抓着春天的尾巴,阳光把快乐打包,装在方向盘上,我们风驰电骋,去九龙岛踏春送书去。
或许是太高兴了,天使的阳光微笑,瞬间乐成了天使的泪,漂泊大雨铺天盖地而下。
雷老师曾多次约我要我带她去九龙岛。
她对九龙岛早就翘首以盼,现在终于成行。
她的酒窝装满开心。
洪水滚滚如野兽。
金水潺潺,古树悠悠。
来到九龙岛,一座金黄的黄蜡玉石牌坊张开怀抱,热情地拥抱我们。
雷老师脸颊上的酒窝溢出雨水,她叫停司机,不管不顾跳下车,欣赏牌坊上的正面对联:
九龙衍贵,人才辈出难胜数;绿水流芳,盛世兴业拓鸿基。
绕过牌坊,她朗读起后面对联来:
上接祥云,金龙飞水寨;
南绕瑞气,彩凤舞山阳。
牌坊旁的芙蓉河上,还横跨一座七拱风雨桥。
这是连心桥。
这是远古的风。
这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鸟。
是它引航九龙岛上的人风雨无阻飞向人间天堂。
正对面的龙都岭,云雾缭绕,奇峰涌聚。
龙都山下奇峰添秀物华天宝地,芙蓉河畔碧水涌翠人杰地灵村。
我向雷老师王婆卖瓜:
我们九龙岛钟灵毓秀,纸的发明人蔡伦就是这里的人,道家鼻祖丘处机来过这里,对联就是他写的。
雷老师感叹:
这里真美,蛙声雨声欢笑声,声声入耳;山珍人珍心珍,蒸蒸香飞。
我说,风景是人找的,快乐是心造的,你心情好,看到的都是诗情画意。
我要司机把车开到村口飞龙桥桥头,停在那栋别墅前,我们散步去,十来分钟就到。
漫步在雨中,心里亮堂堂的,乐开了花。
路上,苦楝树盛开粉红淡蓝的花,香樟树冠满缀金灿灿的小金点子花,夹道欢迎我们。
人间芳菲四月天,眼中的雨花、鲜花成了珠宝,尽收心囊中,绽放成馨香永放的太阳花。
来到四面环水的九龙岛,“花鸟”邓子夫张开双臂像鸟一样飞向我。
他似癫非癫,在清华大学航空航天学院学习,只因对智能无人机研究痴迷到无心学科学习,门门学科挂科,被劝退。因此迷迷糊糊,经常发呆。
他鼻子对鼻子擂着我的鼻尖。
额头对额头磨着我的前额。
我把“毛毛虫”给我的备用钥匙给他,请他当图书馆长,无人机科研所长。还把一本活期存折交给他,告诉他,无工资。
他皱皱眉,嘟嚷:“我吃住在你们家,够麻烦的啦,好在有你妹妹如桐照顾,三餐饭一铺床的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我总不能一辈子吃软饭吧?你们不给我开工资,我怎么生活?”
“书呆子,存折在你手上,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够花时告诉我,这可是毛毛虫说的。记得吗?小时候,我们三人曾在这这栋别墅前的棵桂花树下发过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饭同吃!你专心搞研究,等你的飞机能安全飞天,那时候办个云巅无人机公司,你是总经理。”
“老是忽悠我,从小到大被你们忽悠惯了。”“花鸟”拍着我的胸脯。
开公司是真,存折是真。我抱拳致歉。
搬书,搬书,我们与司机一起,把书搬进一楼书房。
“毛毛虫”从小不喜欢读书,看见书就把书当枕头,睡得书上满是口水。
书房倒是上百平米,书架环墙,顶天立地,用沉香树特制,只是都是空架子。
只有几本《电影周刊》摆在桌面。
装好书,如桐妹妹叫我们吃饭。
出书房前,看见书们在书架上列队静候,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书们目送我们走出书房,书桌上的杂志上的美女帅哥在风的鼓动中,向我们挥手致意。
高贵的书们找到了自己高雅的归宿,与风雨联唱着内心幸福的歌。
我坚信,当人们的金钱人欲望得到一定程度满足后,好书将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来到家,阿妈眼含热泪埋怨我,这么久不回家。
我红着脸回答,吃完饭马上去广东,有时间一定常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