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鸣说起的，当然就是“丰岩”的事儿。
“荣军院”前庭仅有的绿化园林区域，水池旁边，冉鸣、升武、泰玉，以及几位折腾一天还有余力的老兵，就支了几个桌子，随便上点儿酒菜，在红硅主星和佑冲星的悬照下，吃吃喝喝。
大部分人是闲聊，冉鸣则是借着闲聊商量事儿。
他口齿便给，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说清楚，末了唉声叹气：“我们这是无妄之灾，一个下属企业的工程师，怎么就是‘非法组织’成员了？他自杀倒是干脆利落，结果把‘万神殿’的视线都吸引过来，顺便还扔了个把柄给那些不怀好意的玩意儿。”
宫周校官需要操持、参与实验进程，没有参加，而自昨天接风宴后终于酒醒的库勒尉官，醒来就要再上场，嘻嘻哈哈和他们凑一桌：
“这么容易被人揪着把柄，就证明你早让人盯死了。”
“谁说不是呢。”
冉鸣继续唉声叹气，却也没在这事儿上纠结，转而道：“就是这种时候，那个阿扎尔提出，要借这边的渠道离开‘红硅星系’，报酬就是关于这事儿的一些详细情况。他既然没有被正式通缉，帮一帮也无所谓，顺便收集一些情报，结果那家伙人跑了，倒把麻烦给推了回来……
“那个阿扎尔和我们商定，上飞船之前给出一部分基础信息，到了‘红硅星系’之外，顺利落地后，再发过来后续一部分进阶情报。他给的第一波信息，就是我刚刚说的‘丰岩为某非法隐秘组织成员，意外暴露于‘天渊灵网’下，自杀身亡’，和我侧面了解的情报能对得上。结果，这次从‘红硅星系’外面再发过来的，答案给得恁直白了。”
库勒一边“吨吨吨”给自己灌酒，一边又笑：“直接给你答案不好么？”
冉鸣苦笑，视线投向升武：“这回，他直接点透了那个非法隐秘组织的名字，说它叫‘初觉会’……还说，这是一个原本发端于‘含光星系’的秘密组织。“
自从“初觉会”的名称从冉鸣嘴里出来，附近的“通灵妖眼”就完成了聚焦。嗯，大致的聚焦。其实有点儿“斗鸡眼”，貌似在盯同一位置，却很快有了微妙的错位：
“眩彩左眼”先是盯住了吐露这个消息的冉鸣，又滑向泰玉这里；
“黑白右眼”则在盯住冉鸣后，很快又转向倾听这个消息的升武。
接着，泰玉的视线也往升武这边来。
后者却是沉吟：“初觉会？”
“老叔你听说过没有？”
“好像有点儿印象，但……”
升武话说半截又停下，看样子确实印象不深。
这回，“眩彩左眼”也盯住了他，与“黑白右眼”一起完成了聚焦和锁定。
冉鸣并不清楚此时空气中诡秘的关注和聚焦，继续尝试与升武沟通：“老叔，阿扎尔这个消息，不管正确与否，是把我们放到火上烤了。这种时候，便是假的，我们也要当成真的来研究，阿扎尔说那个‘初学会’发端于含光星系，咱们不清楚，大君或许……”
“我可以问问。”升武终究是军人作风，低头直接发了信息过去。
当然，卢安德大君事务繁忙，没有立刻回应也很正常。
看着升武发了信息，一时又无回应，泰玉便笑起来：“‘初觉会’啊，现在竟然还有吗？”
一言既出，人人侧目，包括“通灵妖眼”。
冉鸣猛扭头：“老弟你知道？拓元城那边……”
“拓元城有没有我不知道，当初的‘含光星系’肯定有，虽然我也只知道一点点。”说着，泰玉又反问，“嗯，现在这边还流行‘物化印板’这玩意儿吗？”
冉鸣一愣，没法回应，升武替他答道：“前线的观察站、维修点，还有舰艇上会有一些，应急处理损坏的武器设备。不过用起来的个人门槛比较高，并非标配，只一些老牌机修师会自配应用。”
泰玉“哦”了声，随即就道：“据我所知，‘物化印板’的发明人，就是‘初觉会’的。”
升武讶然：“是吗？我印象里面，‘物化印板’在星盟民间也很流行，不比军队里用得少。不过主要是在与‘思想星团’接壤星域，毕竟需要很高的‘造物学’‘构形学’和‘灵魂学’知识。”
“是我少见多怪？”泰玉眨眨眼，“不过据我所知，最初那个发明人，好像叫什么冉，也是在‘梦网’上得到的灵感，或是受到当时的‘中央星区’影响？”
“什么冉？”冉鸣就很无辜地点自己。
库勒尉官凑热闹的本事一流，捕捉话头的能力也很强，他当即抓到了关键词：“梦网？‘梦网’是什么玩意儿？”
“在含光星系，只要沾上‘梦’这个字眼儿，多半是和‘梦神孽’脱不开干系的。”
泰玉抢答，视线又投向升武。
两个小时前，这位刚刚借用了“卢安德大君”的名言，里面关于“梦”的字眼儿，可是不少。
升武也看向泰玉，淡黄湿布包裹下，很难看出什么表情变化，他好像只是回答库勒的问题：“那个‘梦网’，是当年开国四十四大君之一的‘阍君’荣靖大君，主持的一个项目，是以‘梦神孽’为介质，尝试连通‘含光星系’与外部‘天渊灵网’的架构，是那个特殊的被全面封锁的时代，尝试与外部进行的连接，只不过是通过‘梦境’这种特殊且危险的形式。”
库勒挠头，看得出来，他这位卢安德麾下的资深老兵，真的没怎么听到过“梦网”“初觉会”这些概念。
冉鸣则是另一种表现：“‘阍君’？当初‘阍君’发疯，重伤冥寂之主，是不是就是被这种‘危险形式’拖累了？等下，咱们是不是跑题跑太远了，我们在说‘初觉会’吧？‘初觉会’和‘梦网’是什么关系？”
这回所有人的视线都看泰玉。
泰玉摇头：“问我？我才是这里面年龄最小的一个吧？”
不过最后他还是给出答案：“据说是对‘阍君’把持‘梦网’项目不满的一部分极端人士……”
他转眼又问升武：“那个‘梦网’最后怎么样了？”
升武答道：“随着‘阍君’一起毁灭，后面也曾模仿建起，但据说都比不上最初的规模。‘孽劫世’结束后，就自然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