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望那缓缓消失的空间涟漪，再次感受到龙脊神域那熟悉却令人安心的天地灵气，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鬼皇看着昏迷不醒、道基受损严重的张玄，又看了看气息微弱的战无双和羽神卫总长，脸色阴沉。
这一次中央祖脉之行，收获虽丰，但代价太过惨重。
不仅结下了蚀渊之瞳这等难以想象的恐怖仇敌，更是几乎折损了未来的顶尖战力和现有的中流砥柱。
而关于木棍儿成就真仙却又仓皇离去的谜团，关于那让真仙都忌惮的“大恐怖”，以及那八位同族大乘的复杂立场……
这一切，都如同沉重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天冶子把张玄带回破碎天城，其他大乘修士也各自回去。
在破碎天城六阶灵脉核心之地。
“呃……”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张玄喉间溢出，眼皮沉重地掀开，露出的是一双带着茫然，随即被深沉疲惫与锐利清醒所取代的眼眸。
蚀渊死光的毁灭景象、虚化大道之树崩裂的剧痛、还有那冰冷俯瞰一切的黑色眼眸……记忆碎片汹涌而至，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窒。
“夫君，你终于醒了。”凌尘仙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我没事，咳咳……”张玄剧烈咳嗽。
一股针扎般的刺痛立刻从四肢百骸传来，神魂更是传来被撕裂后又勉强粘合的虚弱感。
“道伤……果然麻烦。”张玄低语。
“那该怎么办？”
“此去中央祖脉凶险无比，与中央祖脉恐怖存在硬碰法则，能捡回这条命，已是侥幸。”
“要不要把族库当中疗伤圣药……”
张玄摇摇头说道：“那些对我没用，我自己的伤我自己能治好，你回一趟仙葫界，告诉铁心兰，就说儿子木棍儿有消息了，他已经进阶真仙之境，现在还活着。”
凌尘仙子听了大惊！
他知道夫君的大儿子木棍儿沦落中央祖脉的事情。
这件事也是夫君最大伤痛。
没想到这一次夫君去往中央祖脉，竟然带回木棍儿进阶真仙的消息，这如何不让人惊讶。
“好，我马上去仙葫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心兰妹妹，她肯定高兴。”
凌尘仙子离开后，张玄开始盘点起这趟中央祖脉之行的得与失。
首先，是自身根基。
虚化大道规则权柄之树，此刻景象堪称惨烈。
暗紫与暗金的双主干上，裂纹遍布。
十三根侧枝更是光华黯淡，尤其是因果、时光、空间、重力、鸿蒙气海那几根，上面细密的裂痕触目惊心，道韵流转滞涩无比，随时都会彻底枯萎断折。
“伤及本源了……”张玄心头沉重，“尤其是强行干扰法则的那几根侧枝，要想修复，恐怕比当初凝聚它们时还要艰难数倍。”
然而，福祸相依，神识仔细扫过那些裂纹，他却又发现了一些不同。
“嗯？这些裂纹的边缘……似乎更加坚韧了？道韵虽弱，却更加内敛纯粹……”他若有所思，“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果然是最好的锤炼，这棵虚树看似残破，但对混沌、对毁灭、对归墟的理解，似乎更深了一层，一旦恢复，恐怕会比之前更加稳固，潜力更大……”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其次，是那些实实在在的收获。
心神沉入储物戒和内景天地。
“黑渊裂巢所得……”他的神识掠过那些奇异骨骼碎片与金属，“历经万劫而不磨，蕴含古老的防御与力量道韵，正好用来打磨我的真魔之躯。”
目光转向那几颗剔透的菌核，感受着其中磅礴的生命本源与净化规则。
“好东西！此物蕴含的生机与净化之力，正是修复道伤，驱除蚀渊残留，而且，其中似乎还蕴含着一丝对抗污秽的逆反规则，对完善我的生生造化侧枝，大有裨益。”
然后是暗流渊薮的收获。
幽冥髓晶堆积如山，阴冷的气息滋养着受损的神魂。
万年蚀魂菇、深渊寒铁、千幻水母精、地脉血髓……
一件件在外界足以引起腥风血雨的七阶甚至八阶奇珍，此刻安静地躺在那里。
“属性是阴邪了些，但法则层次极高，以混沌道韵洗练，或反向推演，足以让我对五行轮回、紫霄雷池甚至鸿蒙气海的领悟，更上一层楼。”
“尤其是这地脉血髓，污秽与生机诡异并存，或许能从中窥得一丝生死轮转的奥秘。”
最后，他的神识落在了内景天地角落，那被层层混沌气流封印隔绝的一物之上——万化孽尘！
这枚不起眼的黑色指环，此刻却是一个不断蠕动、哀嚎的微型地狱！
即便隔着封印，那滔天的怨念，邪异的分裂气息，以及其中拘役的亿万重水异族器灵的疯狂波动，依旧让他心神凛然。
“天冶子……你真是炼出了一件了不得的邪兵！”张玄喃喃自语，语气复杂。
“威力毋庸置疑，上品通天灵宝，千变万化，虚实难测，更能分裂侵蚀，吸收攻击……若在绝境中使用，或可逆转乾坤。”
他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封印一丝，立刻感受到了那亿万器灵扭曲的痛苦与无尽的怨毒。
“但是……因果太重了。”他叹息一声，“拘役亿万重水异族，永世不得超生，此等煞气，使用之时，心神稍有不坚，便可能遭其反噬。”
他沉吟片刻。
“暂且封印吧，或许在真正山穷水尽之时，可作为一张底牌使用。”
盘点完实物收获，他的心情却并未轻松，反而变得更加沉重而复杂。
因为最重要的收获，是关于他的儿子——木棍儿。
“木棍儿……你没死……你真的没死……”这个念头在他心中翻滚，带着一种迟来的狂喜与激动。
身为人父，还有什么比得知本以为早已陨落的儿子不仅活着，还取得了亘古难寻的成就更令人欣慰？
“真仙……我的儿子，成了真仙！”
一股难以言喻的骄傲涌上心头，就连神魂的伤痛都减轻了几分。
但这狂喜与骄傲，很快被更深的忧虑和谜团所取代。
“可是，为什么？”他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不解，“既已成仙，拥有横推之力，为何不留下？为何不为人族复仇？反而要……匆匆离去？”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