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青在走过医务室时，微微侧头越过顾煜恒的肩，朝后面瞥了一眼。
江天明已经重新回到了往操练场去的大部队中。
姚秋蔓正垂头整理着手中的花束，面颊上小小的梨涡盈着浅浅的笑意，在海岛冬日和暖的朝阳下显得恬静而又美好。
她捧着花直接转身回了医务室。
赵东青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心口像被针刺了一下似的，隐隐泛着酸疼。
他不禁想着，自己这几个月冷漠地面对姚秋蔓时，姚秋蔓是不是也会有这种感觉。
小姚护士有了更适合的对象，这本该是自己喜闻乐见的事才对，像她那样单纯的姑娘，和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似的年轻水手站在一起才相配。
赵东青强行压下了心头的酸楚，松开揽在顾煜恒肩上的手，步入到操练场的队列中。
顾煜恒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他能看出赵东青掩藏在如常面容下的失落，那是在看到江天明送花给小姚护士后才出现的情绪。
他很想问问赵东青他和小姚护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赵东青的那副表情，他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
每日的基础操练结束之后，顾煜恒和赵东青向新入伍的海军战士们展示搏击技巧。
他俩都是陆军转成海军，陆军的技能也都样样拿手。
只是今天的赵东青似乎格外拼命，格挡、出拳、扫腿，和顾煜恒一下子对招对了五十几个来回，把那群新兵蛋子看得眼花缭乱。
不仅是新兵们看花了眼，就连顾煜恒自己团里的老兵都一个个瞪大了眼。
“赵副营长和顾副团长的搏击术也太精彩了吧！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们连对五十几招。”
“谁说不是呢，往常的展示都是过个十来招就结束，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们别说，我一直以为顾副团长的搏击术在我们军区无人能敌，没想到赵副营长也这么猛，出招干脆又利落，我离这么远好像都能感觉到他的拳风。”
“他俩别是闹矛盾了吧？借着训练公报私仇呢。”
“别瞎说！就赵副营长和顾副团长那铁的能穿同一条裤子的关系，就算是闹矛盾，也不至于当众对决。”
……
顾煜恒躲过赵东青的一击勾拳，回以一个直拳直取赵东青的面门，果不其然，这一招同样也被赵东青躲过了。
顾煜恒的眼中迸发着兴奋的光彩，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打得这么痛快了。
军区很多人都不知道，赵东青的格斗技巧不在顾煜恒之下，只是赵东青总是顾及着顾煜恒比自己小两岁，平常的对练中都不会使出全力，就让人产生了顾煜恒更厉害的错觉。
赵东青性子又散漫惯了，不喜欢参加队里的那些竞技，顾煜恒这么多年未逢敌手，「兵王」的头衔自然就落在了他头上。
赵东青从不会在意这些虚名，自己的好兄弟当第一，他比自己当第一还高兴，而且有些项目自己也确实不如顾煜恒，参加那些也怪累人的，不如当个清闲的观众。
但今天赵东青心里憋着一团郁气，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发泄一下，只能辛苦好兄弟陪自己练几招了。
顾煜恒和赵东青的最后一拳同时停在了对方的鼻尖，两人喘着气相视一笑，各自收回了拳头。
“好！”
“精彩！”
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在操练场上响起。
顾煜恒从一名战士手中接过了一条毛巾，擦着额头上的汗。
“老赵，我可好久没有见识过你真正的实力了，今天打得可真痛快！”
赵东青同样拿了条毛巾擦汗，闻言笑着对顾煜恒一扬下巴，“怎么样？你哥哥我还没退步吧？”
“岂止是没退步。”
顾煜恒一脸正色地对赵东青说道：“简直比过去更加精进了，有好几次我都差点着了你的道。”
赵东青哈哈笑了两声，眉眼间的沉郁之色消散了不少，“这种客套话咱俩之间就不必说了，真打下去我肯定还是不如你。”
顾煜恒还没开口解释自己说的不是客套话，赵东青就朝边上的战士们撇了撇脑袋，“快给他们分解分解动作吧，没看到一个个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么。”
顾煜恒看着周围一圈战士求学若渴的眼神，没再和赵东青多言，迅速投入到真正的训练教学中。
“刚刚我和赵副营长对的那几招，都是近身搏斗中最实用的招式，我们先请一位同志来配合赵副营长演示动作，其余人跟着练，我来给大家进行讲解纠错。”
顾煜恒目光往战士们身上扫了一遍，“哪位同志愿意做演示？”
“我！”
“我！”
几乎每个人都举起了手来，虽然只是演示动作，但这也是个和赵副营长亲自对招的机会，所有人都跃跃欲试。
举手的人太多，顾煜恒随机点道：“那就请团里兵号是019的同志来吧。”
高举着手的江天明心头大喜，在战友们羡慕的目光中走到了赵东青的面前。
“赵副营长，请多指教。”
顾煜恒和赵东青见到走出来的人是江天明时，皆是一愣。
顾煜恒很快转头看向身旁的赵东青，自己真的只是随便喊了个号，怎么这么巧就喊到了江天明。
赵东青脸上的神色如常，仿佛对配合自己演示招式的人是谁毫不在意。
他对着江天明浅淡一笑，“小江啊，放松些，演示而已，又不是真打。”
江天明一脸兴奋地点了点头。
见赵东青面对江天明时并没有什么异样，顾煜恒便不再多想，报着招式的名字，在赵东青做出动作时从旁指点着江天明回招。
江天明一招一式都做得十分认真，年轻人脑子活记性好，顾煜恒略一纠正，他下一招立马就能做出正确的动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