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梦琳摇了摇头，“这我也不清楚，他只说自己出去处理一些事情，让我过来陪你会儿。”
夏清清托着下巴，心里暗自揣测，顾煜恒也许是去忙活部队里的事了。
乔梦琳端着一个茶缸，凑在唇边吹了吹里头有些烫嘴的茶水，小心地抿了一口。
夏清清坐在床边看着她，又问了一个问题，“乔同志，你刚才去哪儿了？不会是和小秦同志在一间房里休息吧？”
“噗……”
乔梦琳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她呛得咳嗽了几声，面上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是啊，怎么了？顾副团长来了我肯定要把房间留给你们夫妻俩嘛。”
夏清清对着乔梦琳羞涩地一笑，“谢谢你啊，乔同志，那晚上你会不会不大方便呀？”
乔梦灵抿着唇瓣，用一言难尽地表情瞧着夏清清，“你倒是真不客气，就这么一晚上，你也不说留我同住，让顾副团长去和小秦同志住一间房。”
夏清清脸上的神色一僵，“诶？这……”
她和顾煜恒在一起这么久，还没有在外头过过夜呢，虽然很想晚上和顾煜恒腻歪一会儿，但如果真的给乔梦琳造成了困扰，那还是忍一忍为好。
乔梦琳瞅着夏清清这副纠结的模样，摆了摆手，大度地说道：“逗你玩儿呢，这间房就留给你和顾副团长了，我再去开一间单人房就行了。”
夏清清从自己贴身的小口袋里摸出了六块钱，满怀歉意地递给乔梦琳，“乔同志，给你添麻烦了，今晚住宿的钱部队不给报销的吧？我来出。”
粤州招待所晚上开三个房间，差不多就是六块钱。
可乔梦琳哪会要夏清清的钱，她这会儿还觉得夏清清受伤，自己也有责任。
“你可别突然跟我客气，这次文艺汇演你帮了我大忙，我还不知道怎么谢你呢。”
乔梦琳说着，对夏清清露出了一个酷酷的笑，“这点钱，你乔姐姐我还是出得起的。”
夏清清听24岁的乔梦琳自称是姐姐，心理年龄已经26岁的她也只是甜甜地一笑，点头附和，“对，乔姐姐是富婆，小妹我还得求您罩着呢。”
夏清清现在的生理年龄还不到19岁，无论在家属院还是在广播站，随便一位女同志都是她姐，她都已经习惯了。
“你可算了吧。”乔梦琳故作嫌弃地斜了夏清清一眼，“你有你家顾副团长罩着，哪轮得到我啊？”
二人插科打诨地谈笑了一阵，此刻顾煜恒正坐在派出所的审讯室里，眼神冷若冰霜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
那个坐在审讯椅上蓬头垢面，一身脏污的女人，正是在码头对夏清清行凶的何素娟。
原本何素娟一在拘留室里大吵大嚷，被一个身材壮硕的警察拿警棍吓唬了两下，这才安静下来。
不过安静了没多久，在那名警察出警之后，何素娟又故技重施，哭喊嚎叫得闹腾。
外头值班的警察同志恨不得拿棉花堵着耳朵。
顾煜恒就是在这时来到了派出所，他一身海军军官的装束，面容清俊冷冽。
值班的警察们在问明他的来意之后，便把何素娟带进了审讯室。
何素娟被一名警察同志押进审讯室时，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夏清清那贱人又没死，凭什么说我就是谋杀？我只是伤了她的手而已，就那么点皮外伤，都没让她变成残废！难道不应该按打架斗殴来判吗？
我自己腰上还被那男的踹了一脚，骨头差点断了，这一大片青紫你们看不着吗？！凭什么你们不抓那男的？”
何素娟一边叫骂着，还一边要撩起自己的衣服，想把秦扬踹自己那一脚留下的印记展示给大家看。
她上回被从拘留所放出来之后，也不敢回明光岛，一直在码头附近以乞讨为生，又怕自己身为女人会被其他流浪汉盯上，便往身上脸上抹了不少泥灰。
何素娟身上已经瞧不出原本的肤色，感觉随手一搓就能搓下一层垢来。
押着她的警察同志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他把何素娟那脏兮兮的衣服往下拽，嘴里呵斥道：“你注意着点，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能胡搅蛮缠的地方！”
“呵！”
何素娟扭过头，对着身后的警察同志吐了一口唾沫，“你们这群人模狗样的东西！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弱势的老百姓，迟早会遭报应！”
警察同志看着脚边那差点落在自己身上的一口浓痰，面部肌肉有些抽动。
他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穿着警服对何素娟动手。
他大力推着何素娟走进了审讯室，把她锁在了审讯椅上。
走出审讯室前，这名警察面无表情地对顾煜恒说道：“顾同志，我们今天所里挺忙的，一时半会儿抽不出人手来和你一起审她，你自便。”
顾煜恒军帽下黑如深潭的双眸悠悠抬起，扫向了坐在审讯椅上的何素娟，缓缓地点了点头。
随后，审讯室的门便被那位警察同志随手关上。
何素娟一时没弄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坐在审讯桌后的人穿着白色的军服，样貌十分出众，表情却冷的像是北方隆冬腊月里的冰雪，正目光阴沉地紧紧盯着自己。
何素娟只觉得身周没来由的有些冷。
她不安地在审讯椅上动了动身子，“你……你是谁？难道不应该是警察来审问我吗？”
顾煜恒没有说话，一双如鹰般的眸子牢牢锁着何素娟。
他搁在桌上的手把玩着一支钢笔，十分有节奏地发出咚咚的敲击声，审讯室里只能听见这一下又一下的闷响。
何素娟莫名觉得面对眼前这人时，自己比面对派出所的任何一个警察都要紧张。
她吞咽了一口唾沫，想起和夏清清同行的就有穿海军军服的人。
“你是夏清清找来的人吗？我……我警告你！这里可是派出所，动私刑是犯法的！”
顾煜恒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勾唇发出一声轻蔑的笑，眼底依旧冷如寒潭，“犯法？你一个杀人犯也配和我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