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办企？”
姜卫军翻着杨风带来的资料面上略略疑惑，心中惊涛骇浪。
自79年改革起，国企虽然拥有了一定自主生产权，但各种乱象也并起。
很多企业都出现了“工资侵蚀利润”和行为短期化的问题。
他们厂虽然因为有韩境元坐镇，大小项目接连不断，资源和生产都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
然而旧的生产线还是和其他厂并无不同，尤其是在今年年末总结的时候，发现了诸多改革之后显现出来的弊端。
杨风这个想法就是他们出力，杨风出钱经营，股份四六分。
细算下来其实所有的成本都是杨风自己来承担的。
而机械厂白白就能得一份利。
用这份利去补贴自家的工人，还能补上之前的缺口。
可以说这一份计划对机械厂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姜卫军是姜为民的亲弟弟，他的消息也很快，自然知道年后各个大厂还会迎来一波新的调查，如果不过关的话，到时候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从去年研发手表开始，他就想把这个项目收入囊中。
农机和拖拉机汽车等项目利润也是十分可观，可国家要对价格进行调控，哪儿有手表获利快啊。
随着加入研究的人越来越多，手表厂的规划牵扯到的也越来越广。
像海市就是直接扩建了几个独立的分厂。
京市……更复杂。
如果自费成立一个挂靠在机械厂名下的分厂……好像也不是不行。
杨风看得出来他在非常认真地看文件和思考。
知道他的问题只是随口的疑惑，并没有立即想要一个回答的意思，于是就沉默地等他看完。
姜卫军看完之后，没有提心中对这个提议的百般赞赏。
而是态度完全相反的质疑：“现在国内可没有这种形式的企业经营，怕是不符合规定吧？”
杨风准备得十分充分：“如今各个行业都是摸石头过河，谁也不知道哪条路好走，还不是要咱们这些有能力的人去试一试吗？
鹏城的外资企业这一两年可是创办得如火如荼。
外资可以，按理来说内资也是可以的。
您仔细看看，我这份文件除了不需要像外资一样办合格证，其他的可都是一个路子来的，其实也不算完全的新意了，规定上应该也是符合的。”
姜卫军也是个人精里的人精。
他听出来了，杨风这是想钻漏洞。
但她自己不好提，和国营大厂合作，就可以通过他提上去，这样就比较好办。
就和那些外资企业一样，外国人负责投钱，国内关系不好处理的，难办的交给国内的人处理，他们最后接手管理。
姜卫军笑着试探：“你这熟练得我还以为你专门干过跟外资打交道的工作呢？”
杨风笑笑：“是我想合作的，当然要有诚意了，这一年所有关于鹏城的报纸我都看过，每一个有意思的外资企业我都去打听过人家是怎么办厂的。外国人比咱们会赚钱，跟着人家还是能学到很多的。”
姜卫军转口就问道：“这申请提上去，上面再讨论讨论，就算是能办也得明年年底了。”
杨风摇头：“用不了那么久，你可以年前就提上去试试。”
姜卫军其实也就是试探试探，他知道用不了那么久，但习惯性地不露底牌让他随口而出的话都是真假参半。
杨风是属于求人的那一方，她自然是会比姜卫军更真诚一些。
人才少，和国营工厂合作是最好最便捷的方式了。
他们最大的资源就是人才，从顶级精英到中流砥柱，再到工人手艺都是私营无法比拟的。
私营工厂捧着钱去招人都招不到这么好的。
姜卫军又问她：“我看这上头写得是我们这边负责设备采购，提供工程师和工人，这可和你说得不一样。”
杨风自信地回答：“如今厂里有一条手表的生产线，然而再扩张却是不合适了，我认为您完全可以把这条线独立出来放到咱们的合营工厂中，负责这一条线的所有工人都划分到合营工厂中，我给他们工资翻倍。”
姜卫军也回过神来了：“这和你说得你掏钱我们出力可不一样了，我怎么感觉除了工资全都是我们掏的？”
杨风是这么想的，她现在的流动资金也不多。
要是钱够办一个手表厂也不至于惦记上他们已经有的设备。
但她态度十分坚定地否认了。
“首先一条生产线上的员工工资可不少啊。
其次咱们现在是否能合作还未定下来，我们完全可以用这种模式试跑两个月。
这样的话给手表厂招工您也不会很难做的。
如果两个月下来产量能大幅度提升的话，我们岂不是又有了一个有力的证明？
到审批通过了，这条生产线我也可以花钱给机械厂的。”
姜卫军也发现了，杨风作为家属对他们的情况真是了如指掌。
这一两年厂长的权力更大了，可仍然不能随便扩招。
像手表生产线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已然造就了不菲的利润，可这利润是要分摊到整个厂里去的。
对于加班加点干，却不能涨薪的手表工人来说就不是很美妙的事情了。
如果独立出去，按照杨风说得的确能增加很多利润。
而且就洗衣机一事来看，杨风的经营手段不比她差。
谁能想到当初卖不出去的洗衣机如今成为了赚外汇的代表商品呢？
这期间利润的增长之巨，让他做梦都想笑。
要是再有白来的四成利，那厂里那些烧钱的地方又可以尽情地烧了。
烧的钱越多，成果就越多，成果越多，地位就越稳。
两个月的试行期也不是难事，新招人……就招临时工就好了，两个月以后上面不批复遣散就行了。
姜卫军心思一转就做好了决定，“好，既然你敢试，那我们也应一马当先才是！我们就先试行两个月！”
杨风心中感慨不愧是两兄弟，这魄力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她办个风筝节，一群人叽叽歪歪的，倒是人家这么大的大厂更好说话一些。
不过这是人家体量实在太大了，犯错成本低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