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微微凝固。
夏初欢的声音并不大，并且带着清甜的欢快。
足以让电话那边的林晚意听到。
贺司夜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表情没有丝毫的松动，嗓音依旧，“我等会再跟你说。”
林晚意张了张嘴。
随即，嘟嘟的声音，钻入耳朵。
她的心疼了一下。
是错觉吗？
刚才听到的声音，是才进入监狱的夏初欢吗？
林晚意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肯定是她。
这一刻，熟悉的痛感又涌入四肢百骸。
让林晚意忍不住胡思乱想——贺司夜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留在国内。
是为了照顾贺母。
还是跟夏初欢在一起。
……
林晚意控制着湿润的眼睛。
她拿出手机，给狄响拨去电话。
“夏初欢出狱了吗？”
狄响惊讶，“什么？她出狱了？”
狄响不知情。
林晚意就没有再问了，让自己冷静下来，等贺司夜的解释。
……
病房里。
夏初欢缓步走进去，笑盈盈道，“怎么啦，不认识我了吗？”
她出狱后，第一时间就来找他了。
他不该感动吗？
夏初欢看向病床上熟睡的贺母，朝着那边走去。
手上突然一紧。
贺司夜稳稳扣住她，语气冷冽，“出去说。”
夏初欢身娇体软。
倒在他身上。
“好呀。”
一出病房，贺司夜就很不客气的推开她，“怎么出来的？”
夏初欢被推得差点踉跄。
她笑了笑，“你竟然先关心我这个，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我去监狱这段时间，你一点都不心疼吗？”
“不会愧疚？哪怕只是心疼一下，十几岁爱过你的那个女孩？”
夏初欢说着说着，就靠近他。
看着这张英俊的脸，她还是有些忍不住心动，破防。
可贺司夜好冷，太冷了。
刚刚通电话的时候，明明眼里还有柔情，可是此刻只有骇人的冰冷。
贺司夜道，“夏初欢，我们的那段过去，早就被你利用得毫无价值。”
“那我还有什么价值？”她眼底猩红，突然就对这个冷漠的男人爱之入骨，“司夜，如果你答应跟我好，我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好不好？我告诉你，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贺司夜睨着她。
“我想撬开你的嘴，不需要付出什么成本。”
夏初欢一愣，随后吃吃的笑了起来。
“我想你应该知道，贺谦承回来的目的不简单吧，但是你的能力有限，你查不到什么。”
贺司夜眼眸深沉，“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
“哦？那你是要真相，还是要林晚意的命？”
一句话，扎中贺司夜的心。
他眼里浅浅的变化，刺痛了夏初欢，有些狰狞的说，“你好在乎她。”
“但是你帮不了她的，贺谦承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要林晚意死。”
“司夜，你要是答应我的条件，我帮你破解贺谦承的局好不好？你想听什么我都告诉你，让你来主宰局面？”
她一步步的诱导他。
可贺司夜站在那，始终清冷倨傲。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夏初欢，你现在不顾一切手段跟我重归于好，太晚了。”
夏初欢不信。
她厉声道，“你这么爱她，你就不怕牵连她吗？贺谦承最恨的就是你，你跟她结婚，就是害死她。”
“这不是你教我的？”贺司夜定定看着她，“夏初欢，我这么决绝，都是拜你所赐。”
夏初欢仿佛被抽干了血液。
砰的一声。
极致的痛苦，让夏初欢呕出一口鲜血，猛地倒在贺司夜的怀里。
鲜血染红贺司夜的胸膛。
他一怔。
夏初欢仰着脑袋，眼泪肆意流了一脸，混着血液。
“司夜……”
“我好痛。”
“我在监狱里的时候，悔恨我曾做过的一切。可我的身体好痛，我硬撑着被赎出的那一天，就是在想……即使我要死了，也要死在你怀里。”
“司夜……”
贺司夜将她抱去了急救室。
……
林晚意等到天黑，未曾等到贺司夜一个电话。
叮……
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林晚意点开看，发现是陌生人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夏初欢身着肮脏的白裙，软软瘫倒在贺司夜的怀里。
鲜血，沾染了两个人。
照片是抓拍，贺司夜正大步往前走。
虚幻了他的脸，但是林晚意看得出来，他紧皱的眉头，是因为夏初欢。
林晚意的心，一寸寸凉了下去。
难怪呢。
难怪等不到贺司夜的电话。
原来他在忙。
林晚意心想，最近发生好多好多事，贺司夜大概是有苦衷的。
他或许是在麻痹对方。
故意演出来的。
或许……
林晚意闭上眼，温热的泪水，滚到脖颈。
为他找的借口，瞬间就被委屈埋没。
什么阴谋，什么大局。
她可以同他一起坠入黑暗，她要的无非就是贺司夜的偏爱。
可为什么，他就是理不清呢？
他明知道，夏初欢是害死自己父母的凶手。
避而远之，就这么难吗？
哭得太久，林晚意的脑子嗡鸣，浑浑噩噩。
手机响了起来。
林晚意知道是他，却不想接，因为不管贺司夜说什么，她都觉得很恶心。
铃声响起。
挂断。
再响起。
林晚意侧过身来，看着熄灭的屏幕，再次亮起来，跳动着贺司夜的名字。
她接了。
贺司夜嗓音沉重，“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林晚意艰涩开口，“为什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她一哭。
贺司夜的心就抽紧了，“谁跟你说了什么？”
“你怕吗？”林晚意问，“你怕他们跟我说什么？”
“我什么都不怕。”贺司夜很严肃，“晚晚，我现在就去找你。”
林晚意闭上眼，全是那一张照片。
他的心痛和着急，凌迟着她的心。
“你先忙吧，你要是冲动走这一遭，会付出很大的代价，我没事。”
贺司夜听不得她说没事。
像是抽氧剂。
让所有人窒息。
此刻抗在贺司夜肩头的，不只是贺母的病，林晚意的生命安全，还有很多没有浮出水面的危险。
可他什么都不能跟林晚意说。
她除了睡不着，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晚晚。”
话没有说话，电话挂断了。
贺司夜的呼吸停顿了一瞬。
这一刻是什么感觉？
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而后那个人消失了。
划拉一声，急诊的门打开。
“夏初欢的家属吗？”医生问，“进来吧，跟你说说她的情况。”
贺司夜鬼使神差的，一只脚踏入了急诊室的门。
而后，他听到心里有个声音问。
你为什么要守在这里？
夏初欢的死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进来啊。”医生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