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司夜跟林晚意的车都开上半路了。
夏初欢才买好东西上来。
推开病房门一看，里面的人都换了。
她呆在原地，“人呢？司夜人呢？”
病人问，“什么司夜，上一个病人早就出院了。”
夏初欢一愣，东西全掉地上了。
……
车上，贺司夜说，“帮我做顿饭吧，算是为这一场住院结个尾。”
林晚意有一种错觉。
贺司夜好像别换掉了灵魂，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回想起几天前。
好像被狄响接到医院之后，他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对。
林晚意鬼使神差的，还是给他做了一顿饭。
他还在吃药。
饮食得清淡。
在给贺司夜做吃的这方面，林晚意向来都很有耐心。
已经十几年了。
一如既往。
林晚意享受着奶油落在面包上的感觉，精致又干净，还很美。
她吃了一口奶油。
入口即化，很香甜。
但她的心是苦涩的。
这么多年的守护和爱，没有焐热那个男人冷硬的心。
所以，这可能是给他做的最后一顿饭。
以后还能再见吗？
阳光从窗户里跳跃进来，落入林晚意的瞳仁里。
她微微仰着。
闭眼哭泣。
贺司夜站在背后，看着她保持那个姿势。
没有颤抖。
可他知道，这个女人在哭。
他眼神复杂，眉心微微拧着。
“是不是要提前出国了。”他突然问。
林晚意僵硬了一下，慢慢的沉下肩膀，“嗯。”
此刻，没有再撒谎的必要了。
贺司夜愿意放手。
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必然坦诚相待，跟他度过最后的时光。
贺司夜忍不住走近。
不拥抱，不亲昵，只是体温似有若无的靠着，就足够。
贺司夜看着她做的小蛋糕，低声道，“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你就要展翅高飞了。”
林晚意依旧警惕，“如果你真的有心，你就不要阻拦我。”
贺司夜看着她。
有话到了嘴边，好像说不出口。
他想起年少时期的林晚意，似乎什么都要说，毫不吝啬的表达自己的爱意。
叽叽喳喳的。
可他呢。
好像从未对她表达过爱意。
贺司夜觉得自己完蛋了。
想起小时候，再也不是夏初欢，而是林晚意。
这个女人，早就悄无声息的融入到了他的生活里。
……
夜幕降临。
贺司夜又变卦，“明早再走，一早我送你回去。”
林晚意没答应他。
大多时候，温柔的贺司夜都是幻象，呆久了，露出真面目，她后悔都来不及。
要走就走得果断些吧。
贺司夜见拗不过她，难得的没有坚持，送她回去。
在车上，林晚意收到了贺谦承的微信。
【已经帮你搞好了出国的事情，随时都可以走，你那边搞定了吗？】
林晚意没有回。
贺司夜也不问是谁发的。
车子路过一家商场，林晚意心里微动。
出国之后，起码五年内不能再回来。
她想给宝宝买些东西。
“贺司夜，就送到这吧，我想买点东西。”
贺司夜眼眸沉沉，“好。”
林晚意下车时，贺司夜搀扶了她一下。
林晚意道，“我哪有那么娇弱，你不必做得这么仔细。”
贺司夜没说什么，只是道，“贺谦承的东西，你尽量少用，少吃，特别是入口的，打着对你身体好的。”
林晚意，“你又什么都知道了。”
“不管你信不信，贺谦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晚意心想，世界上有几个人是好东西？
她的父母，一辈子矜矜业业，恩爱低调。
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
杀人凶手在眼前蹦跶，她只能看着，无法动手。
无非就是自己的势力单薄。
她不管贺谦承好不好，她必须得利用他，助自己爬到顶峰。
“贺司夜，回去吧。”
林晚意连正儿八经的道别，都说不出口。
她急匆匆的转过身。
贺司夜注视片刻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也跟着去了商场。
两人心照不宣，都进入了母婴店。
林晚意早早了解过，所以直奔自己想去的牌子店里。
贺司夜还什么都不懂。
他询问店员，新生儿都需要些什么。
一到十岁，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
店员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贺司夜一怔。
他心想，大概是女孩。
长得像林晚意吧。
“女孩。”他想要女孩。
店员给他推荐了最好的，大概一到五岁的东西。
大包小包，挑选了好几个小时。
贺司夜付全款之后，让他们留着，到时候物流到国外。
之后，他离开店内。
就看见了对面出来的林晚意。
她拎着几个袋子。
里面是一些小孩子的衣服。
她下意识将衣服藏在身后。
站在原地，怔怔看着从母婴店里出来的贺司夜。
为什么他会从里面出来？
买了什么？
贺司夜从来不逛这些地方的，甚至是抵触。
抵触关于原生家庭，孩子，婚姻，夫妻等等……的任何东西！
贺司夜走过来，泰然自若道，“距离你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要不要我送？”
林晚意回过神。
她紧攥着掌心的袋子。
有一个很可怕的想法，疯狂的往外钻，“贺司夜……你……”
贺司夜目光灼灼。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牵住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到了家楼下，林晚意站在大门口。
灯光，照着大门。
有些反光。
她呆呆的站在那，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了妈妈的样子。
即使肚子刻意收缩。
自己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是贺司夜那样的人。
他本来就心存疑虑，不查到底，誓不罢休。
可他没查。
就说明，他早就知道了。
那他想要这个孩子吗？
此刻的平静下，又隐藏着什么呢？
林晚意魂不守舍的回到家里。
几天后，她跟贺谦承见面，说出国的事。
“我把行程提前了，明天晚上的飞机。”贺谦承问，“国内的事情，你都安排好了吗？”
林晚意去意已决。
她脸色不大好，点头，“都安排好了，我在国内无亲，不需要刻意交代什么，只是走的时候，麻烦你开车走一圈陵园，我想跟我爸妈说句话。”
贺谦承颔首。
他又问，“司夜那边呢？”
林晚意心里难受。
她闭了闭眼，“跟他，更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