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赶我走。”白霜说。
“还有呢？”陆成玉问。
“我一个人太孤单，陪陪我吧，什么都不做让我呆在你身边就可以。”白霜说。
“还有呢？”陆成玉问。
“还，还要有吗？”白霜说：“我想不起来了。”
他的模样很可怜，带着一丝故意的卖乖，但因他想什么表现的很明显，他看着不觉得烦，甚至打心底生出几分亲近来。
这很奇怪，他不会亲近什么人，但是他不在意，因此放任着同这个小孩接触。
“年岁不大。”陆成玉说。
“大，很大了。”白霜用力点头。
陆成玉动了动腿，“放开吧，孩子性子。”
“哦。”白霜把手放开。
“站起来。”陆成玉说。
白霜站起来。
“把头发挡好，别叫旁人看到了，人啊，最喜欢找你这种人的麻烦了。”陆成玉扫落自己肩头的薄雪。
“为什么？”白霜把衣服穿好，“因为我好看吗？”
陆成玉好笑地看他，“是因为好看，也不只是好看，所有的不同包括来处不同，语言不同，长相不同，还有很多，与其他人不同的特质，便会成为被攻击的点，你的头发，就是不同。”
白霜似懂非懂，眼中尽是茫然。
陆成玉凑近一些看，惊叹道：“你的眼睛也不同。”
“很奇怪吗？”白霜摸了摸眼睛。
“很漂亮。”陆成玉说。
“你就想这么跟着我，我们一直面对面地站着吗？”陆成玉衣服单薄，浑身冰冷。
“我想跟着你。”白霜执拗地说。
“去屋里避避吧，起风了。”陆成玉指着破败的屋子。
“好的。”白霜走在他身旁，踩在陆成玉的脚印上。
陆成玉：“为何进宫？”
白霜也不知道为何，七七只说身份来路很正，不用担心。
“穷。”白霜铿锵有力地说。
陆成玉轻笑。
他似乎很爱笑，经常笑，白霜探着脑袋偷偷看。
吱——房屋的门推开，房顶上的洞露着天光，散落的雪在地上落了一团又一团。
“哇。”白霜惊叹。
“脸上落雪了，没感觉到吗？”陆成玉伸手。
白霜往前伸了伸脑袋，“没有感觉到，好冷呀。”
陆成玉温柔地在他脸上抚了两下，随后伸手，接住了白霜倒下来的身子。
身后无声出现两个黑衣暗卫，为首的递过来一方帕子，陆成玉单手接过，碾磨着将指尖的药粉擦掉。
黑衣人将帕子收起来，道：“大人，这人恐是变数。”
他眼中闪过锋芒，看着无知无觉昏倒的白霜，比了个手势。
陆成玉冷眼瞧着他，“去查查他的身份。”
“大人，将他收在身边实在不是……”
陆成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黑衣人噤声，不敢多说一句，“是。”
两人离去，陆成玉又等了一会儿，觉得这么站着不是回事，他侧头看了看怀里的人，松开了手。
眼看着人要摔到地上，陆成玉勾住他的腰又把人拉了回来。
确实昏了。
陆成玉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膝窝，将人抱在怀里，往里走，随手把白霜放在草垛子上，他并没有走开，找了一圈没有发现更加干净的地方，坐在了白霜身边。
他侧头，冷淡地扫视着白霜的容貌，他定定地看着他，直到黑衣人回来。
“是否属实？”陆成玉问。
“是。”黑衣人说：“确实是新招进来的普通侍卫。”
“好。”陆成玉站起来，“带他走，曲远最近不会找我的事，会晾着我一段时间，你找个人易容成我的模样。”
“那他呢？”那人问。
陆成玉回头，把白霜薅起来，扛到肩上，“失足落水，突发疾病，随便找个理由将他的存在抹去吧。”
“是。”
“曲远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皇上的命令，可要尽心。”陆成玉的话忠诚，其中尽是散漫之意，真假有待斟酌，暗卫知道陆成玉的性子，恭谨道：“是。”
……白霜的脑袋闷闷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陆成玉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白色大氅裹着，衬得他的气质更加温润。
他坐在不远处的桌边，沏了一壶热茶，温和地笑着，“醒了，你突然晕倒了。”
白霜：“……”
白霜是昏迷了，不是失忆了。
“好像是你给我下了药。”白霜说。
“是吗？”陆成玉笑容愈发和缓，“真是不好意思了。”
“啊。”白霜看着陆成玉，又低头看看自己，没有少胳膊少腿，也没有什么地方很疼，盔甲被脱了下来，他只穿着衣服，躺在床褥上。
“那我就不生你的气了。”白霜说。
“哦？”陆成玉轻轻摇晃茶盏，“你这样的脾气，怎么好端端长大的？”
“因为我平日里可凶啦。”白霜说。
陆成玉勾唇轻笑。
白霜爬起来，脚落地，就察觉到脚下无力，他没等坚持不下去摔倒，称自己还有些气力，迅速躺在地上，一路滚到陆成玉脚边，攥紧他的衣服下摆，晃了晃，“哥哥，哥哥，头晕。”
陆成玉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抬手把他拉起来，“多大人了，地上凉，不像话。”
“晕。”白霜抱着脑袋求救似地看着陆成玉。
我给你下的药，这倒是向我买可怜起来了，陆成玉用手指沾了一点茶水，在白霜眉心点了一下，“好了，你现在不晕了。”
白霜眨巴眨巴眼睛，等了两秒，奇迹没有发生，他抱着脑袋趴下，委屈控诉，“你又诓我。”
陆成玉笑起来，“你太有趣了。”
“你就是觉得我傻。”白霜说。
“不一样。”陆成玉轻叹着收敛笑意，“你醒得太早，回去躺上一柱香的时间，再起来便无碍了。”
“哦。”白霜点点头。
陆成玉眼疾手快拉住他要躺倒继续滚回去的姿势，拉着他走到床边，伸手脱了他的外衣，把他塞到床褥里。
“哥哥，这是哪里啊。”白霜拉住了他的大氅，好奇地问。
“宫外。”陆成玉没有回去坐着，顺从地坐在了床旁。
“哇，我还在调查出来的路线。”白霜往里缩了缩，只露出一个脑袋，“哥哥好厉害。”
“你观察事物的角度倒是奇特。”陆成玉看着他，“不想问问我此刻的权力从哪来吗？”
“对哦，哥哥看着。”白霜偷偷摸他身上的大氅，柔软舒适，“好有钱的样子。”
“不是让我怜惜你吗？”陆成玉拉住他不老实的手往被子里塞，“以后就跟着我吧。”
“当你的小跟班吗？”白霜问。
“当我的百灵鸟。”陆成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