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于回肖家这件事心里还是有点别扭，但还是让肖三在下了高速后换了目的地。
再次站在肖家别墅前，我其实是迷茫的，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在这个家呆了18年，之后我在国外生活了四年，匆匆回来便没再停留。这里仿佛变成我人生的分界点，而此刻我对这个家充满了陌生。
还没有等我彻底从失神中缓过来，别墅大门被从里面打开。在我面前出现的依然是那个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老人，尽管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可依然能看出他身体硬朗，因为在他开门的刹那，手里还拎着一个很大的木桶。
在看到我的时候，他明显有些吃惊，“肖，少爷！您回来了？”
他从起初的吃惊到慌张，最后又稳定情绪的喊了我一声，这一切的情绪都被我尽收眼底。
“嗯，夏叔手里提的什么？”
“没什么，一些垃圾。”他冲我笑了笑，并没有刻意回避，似是知道我并不会真的上前查探。
“他最近还好吗？”我淡淡的开口问道。
“挺，挺好的。”他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让我感到有些奇怪。于是便也没有再与他多纠缠，“你去忙吧，我去看看他。”说着，便径直往屋里走去。
刚走进客厅，里面这种压抑、沉闷的气氛让我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虽然当年母亲离开之后，这个家里也没有了温暖，但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死气沉沉的。
正当我奇怪的时候，肖一手里端着一份菜肴准备上楼，见我站在门口也是有些意外，不过他本就是一个话极少的人，所以在短暂的吃惊后，便恢复了正常。与往常一般，喊了我一声。
“这个，是他的午餐？”我看着他手中的餐盘问道。
“是的。”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前从他手中接过了餐盘：“我送上去吧。”
他看了我一眼后，便点了点头。
虽然我知道肖震远之前眼睛受伤，导致失明，但这么久以来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眼角膜并不合理。以肖氏集团的能力，一对眼角膜都找不到了吗？
在去往肖震远房间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总感觉这其中有些端倪，而且，从我刚才回来到现在除了肖一和夏叔其他佣人都没有看见，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来到门口，我轻敲了下房门，里面便传来了肖震远的声音，却没有了从前那般的威严。我将门推开，窗帘被拉的死死的，导致房间里一片昏暗。肖震远目光呆滞的坐在床上，头发也非常紊乱，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我的心没由来的一阵揪疼，这还是当年那个逼着我出国的肖震远吗？尽管对于他当年的所作所为我心存怨恨，可看到他如今的这般模样，一时间却无法接受。
我可以否定他的一切，但否定不了他是我父亲的事实。所以，即便他当年对母亲的所作所为和这么多年以来他对我的不管不顾，使我充满了怨恨，甚至在国外的那几年还幼稚的诅咒过他失去所有的一切，或许会换来他的迷途知返。但现在看到他这副垂垂老矣的模样，心中却没有半分欢喜。
也许是进屋后的我一直没有动静，肖震远有些奇怪的开口问道：“肖一？怎么不说话？”
我张了张口，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怎么变成了这样？”
声音响起的瞬间让肖震远原本平静的脸庞出现了一丝丝震惊，但由于眼睛看不见，他只能顺着刚才声音响起的地方望向我，不太确定的开口道：“阿，阿乐？”
我吸了吸鼻子，走过去将手中的餐盘放在一旁的床头柜旁，然后将房间里的窗帘拉开，让阳光能透过落地窗洒进这个阴暗的屋子。
一瞬间，房间变的敞亮。“今天外面的太阳很好，怎么不叫肖一把窗帘拉开？”将窗帘拉开后，我转过身看着此刻的肖震远，因为此刻屋内亮堂了很多，我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他的状态，他的皮肤白皙，可却是那种长期不晒太阳病态的白。原本漆黑如墨精神的发丝此刻也全变成了银白色。房间倒是比较整洁，却也比较单一并没有什么装饰物。
“还是白天吗，我以为是晚上了。”肖震远有些慌张的说道。
“肖一就是这么照顾你的？”我有些生气。听到我的话他沉默了下来，这与我认知中的他并不一样，以前的他强势，霸道，冷漠，孤傲，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般模样，当初回国见他的时候明明还不是这般。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眼角膜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这回，他倒是没有再选择沉默，淡淡的开口：“眼睛已经做过手术了，但恢复了一阵后，又开始模糊了起来，直到现在又再次什么都看不清了。医生说，这类手术不可能一直做，或许是移植的眼角膜和身体产生了排斥，所以才会……”
听到他的话，我更加吃惊，原来他已经做过眼角膜移植手术了，可即便是眼角膜的排斥，也不至于让他的症状变的这么恶劣。
“给你做手术的医生是谁？”我有些纳闷，肖震远并不是普通老百姓，以他的能力，既然要做这个手术，定然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才对。
“我已经和医生聊过了，没有办法了，可能也算是一种报应吧。”他无力的靠在床上，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此刻的他心中有没有产生一丝丝后悔，可是当话到嘴边的时候，我还是咽了回去，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吗？
沉默中，眼角的余光瞥见角落一个木桶，这和刚才夏叔拿出门的是一样的，我恍然，大概猜到了那是干什么用的。现在的他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了吗？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也别老呆在房间啊，除去晒晒太阳，运动一下……”
“我的腿或许是因为长期不运动吧，已经有些僵硬了，上回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后来就老实的呆在房间不出去了。”他自嘲的笑了笑。
“从楼梯上摔下去？不是有肖一在吗，还有夏叔。哦对了，我刚看楼下也没什么人，其他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