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闻声愣在原地，呼吸瞬间停止，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
他滚动了下喉结缓缓转身，正眼就对上苏辰礼貌的微笑。
“实在抱歉，这么冷约您在外面见面。只是总裁不想惊扰到顾小姐，所以还望您见谅。”
小光咽了咽口水，整个脖颈都变得无比僵硬，连吞咽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拼命安抚着胸腔里跳动的心脏，问道：“什么顾小姐？我不认识，你认错人了。”
苏辰像是猜到了他的回答，也不忙着反驳，仍然保持着和煦的笑容说道：“顾先生，我想您应该不能离开太久，我们就不要绕弯子速战速决吧。”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辆黑色迈巴赫，“总裁在车上等您，希望您能过去聊聊。”
小光沉了口气，转头看了眼酒店大门，沉思片刻抬脚走了过去。
许容川闭着眼睛在后座闭目养神，听到车门响，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顾先生，好久不见。”
顾小光见他眉骨处缝着线，嘴角也带着淤青，只一眼就猜到了是顾千帆的手笔。
他收回视线，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说道：“我不认识你。”
许容川嘴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自顾自继续说道：“我来找你，是想确认一件事。”
他紧了紧手心，按下心底慌乱的跳动，低声问道：“你昨天带走的孩子，是不是清棠的？”
小光看到苏辰的瞬间就大致猜出了他此行的目的，现在被许容川问出口，反倒不慌不忙地笑了起来。
“许总，你当是拍电影啊？前妻带个孩子就是你的了？”
他微微侧身，吊儿郎当地靠在车背上，语气里满是不屑：“你动脑子想想好不好，当年清棠姐割腕自杀失血过多，孩子怎么可能保得住？”
许容川皱着眉反问道：“那这个孩子你怎么解释？我查了学校附近所有的监控，她就是从你车上下来的，学校门口也拍到了你来找人的画面，你——”
小光看着他急切的模样，哼笑一声打断他。
视线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开口更是一字一句朝许容川心口上捅。
“你这么有心能认出我，自己的孩子出现在面前反倒认不出来了？不都说父子连心嘛，怎么？许总和这孩子没有心电感应？”
见许容川沉默，小光挑了挑眉继续说道：“所以，她跟你没有关系，别自作多情了。”
许容川沉着脸听着他的讥讽，回想起和顾忆言在一起聊天的对话，心脏开始隐隐作痛。
他昨天被顾千帆的突然袭击打的措手不及，等他离开许久才终于想起他质问自己时的那句“孩子呢”。
他原本以为他说的是星南，可将一整天的事情串联起来，心底却隐隐有了别的揣测。
他问苏辰要来监控录像，只一眼，他就认出了顾小光。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和顾清棠在一起不过一年多的时间，竟然会对她身边出现过仅一面的陌生人印象如此深刻。
就像是冥冥之中的指引，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可顾小光现在这番话，又像是一盆冷水，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当年她伤成那样，满池血水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就像他说的，孩子怎么可能保得住......
“......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顾小光深深看了他一眼，收起笑意沉声问道：“这么好奇，为什么不自己去问清棠姐？”
“......”
小光将许容川的沉默看在眼里，嗤笑他的无能。
“怎么，不敢面对她？还是不敢面对孩子？害怕问出口，又让你想起当年害死自己孩子的事，导致下半辈子良心不安？害怕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你无法安息的愧疚找不到归宿？”
他挑了挑眉，翘起腿突然感到无比好奇。
“我很想知道，如果这个孩子是你的，你打算怎么跟她解释你当年对她妈妈做的事？会不会告诉她，当年是她的爸爸害她差点来不到这个世界上？”
小光回想起刚才顾忆言心心念念说着“爸爸”的样子，心酸逐渐演变成无边愤怒。
“许容川，就算这个孩子是你的，你又凭什么突然出现说要做她的爸爸？她进重症监护室的时候你在哪里？她生病好几次差点活不下来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清棠姐被你害得在医院......”
小光越说越大声，死死盯着许容川惨白的脸控制不住心底的怒火，却在想起顾清棠的嘱咐后还是强忍着怒气不再说下去。
他闭上眼睛沉了口气，恢复冷静暗含警告：“今天我就当你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果你还想留条命，还为清棠姐着想，就不要再来打扰她。否则，就算大哥不能杀你，我也一定会杀了你。”
顾小光开门下车，狠狠砸上门喘着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波动的情绪。
苏辰站在不远处看他从车上下来，见他面色不善，想也知道是两人没有聊出什么好话。
他微微点头目送小光离开，沉了口气开门上车坐到驾驶位，抿了抿唇问道：“总裁，我们现在......”
许容川脸白的像张纸，喉头涌动了好半天，还未等开口就俯身吐出一口鲜血，吓得苏辰连忙跑下车到后座扶他。
“总裁，你没事吧？”
许容川心脏抽痛，刚才那番话带给他的刺激不亚于三年前得知顾清棠自杀时的疼痛。
他抬手紧紧捏着心口处的衣服，视线一点点变得模糊，眼泪顺势大颗大颗砸了下来。
他现在到底有什么资格跑来问她？
他缺席的这三年，就像是一道永远跨越不过去的鸿沟，永远也补偿不了对所有人的亏欠。
对顾清棠，对许星南，对这个孩子，他一辈子都是罪人。
顾小光说的对，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跑来说要做这个孩子的爸爸。
又要怎么解释他过往犯下的错？
她连爸爸是什么也不知道，可还是好好的长大了。
或许没了他，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