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星南拎着几瓶水回来，顾清棠已经将房间整理的差不多了。
房子不大，但胜在保养的不错，稍微一整理就变得干净整齐。
顾清棠见许星南回来，连忙拉着他四处逛了逛。
“你看，这房子设施好齐全啊，竟然还有洗碗机。”
许星南跟着点点头，“是啊，这样我们都可以解放双手不用抢着洗碗了。”
顾清棠摸着精致的下颌咂巴了一下嘴，若有所思地嘟囔着：“原来做煤老板这么有钱啊，连每月上万块的租金也不在乎。你说我要不要投资几个煤矿？这样我们就吃穿不愁了。”
许星南将水一一摆进冰箱，又顺手拧开一瓶水递给她。
“现在煤矿需求虽然依旧保持稳定，但考虑到政策和技术的变化，未来开采难度会越来越大。除了环保限制之外，智能化技术的投入也要一大笔钱，妈咪你要是想尽快回本，可能有点困难。”
顾清棠被他有条不紊的回答震惊到岔了气，咳嗽两声将还没咽下的水尽数喷了出来。
她吃惊地看向许星南，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看新闻。”
“……”
学无止境啊！
顾清棠现在无比痛恨自己年轻时为什么没有多看点书，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要靠别人养的地步！
不知是不是换了个新环境，顾清棠心情好了许多，她看了看还有些空荡的房间，突然说道：“星南，我们要不要拍张照片？”
“拍照？”
“嗯，过来。”
顾清棠与许星南贴近，说道：“笑一笑。”
许星南看她心情似乎很好，歪着脑袋凑过去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顾清棠连着拍了好几张，许星南见她重新收起手机，问道：“妈咪怎么想起拍照了？”
顾清棠抿唇笑着，略带神秘地回答：“新家纪念。”
她起身拍了拍愣神的许星南，“走吧，我们去大采购，我身上的衣服都要臭了。”
两人许久没有一起出门玩，一时都忘了时间，等拎着大包小包到家门口天已经黑了。
小区年头较长，灯光也有些暗，顾清棠越走越慢的步伐终于还是引起了许星南的注意。
“妈咪，你怎么了？”
“有点黑……我不太看得清。”
许星南看了眼四周，街道虽暗，倒也不至于看不清路。
他记得她以前经常在院子里看星星，那个人为了讨她欢心，还特意叫人晚上关了院子里晃眼的大灯。
那时候她好像并没有夜盲的症状……
许星南不动声色地敛了下眼底的情绪，上前紧紧牵住她的手。
“确实挺黑的，妈咪我们一起走吧，不要摔倒了。”
“嗯。都怪我，租房子的时候应该问清楚的，也不知道这种老小区安不安全。”
两人沉默地走着，寂静的小道只有他们交错的脚步声。
顾清棠走了两步，见许星南突然停了下来，问道：“到了吗？”
“清棠。”
许容川熟悉的声音撕破黑夜传来，让顾清棠本已平静的心重新堕入冰窖。
纵使她知道她现在的行动都在许容川的掌握里，却没想到他竟然连一天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
还没等顾清棠说话，许星南先一步开了口：“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谈，妈咪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即便顾清棠现在看不见，但许容川含着担忧的声音还是落入了她耳朵里。
她不知道许容川现在是什么表情，她也不在乎，她只是搞不懂许容川三番四次来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为了报复，他大可采取强制手段，现在大费周章跟着她满城跑，到底是为了什么？
“妈咪，我先带你回去。”
“……嗯。”
许星南牵着她慢慢走到楼梯口，见灯光明亮，放心地捏了捏她的手。
“妈咪，你先回家，我一会儿就回去。”
顾清棠静静看着他，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
等确认顾清棠上了楼，许星南才吐出一口气收起了笑意。
他转身看向站在台阶下的许容川，冷冷地质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她？”
许容川从未想过他们父子之间，有一天会是这样的剑拔弩张。
他回望着许星南没有情绪的眼睛，往日的温和柔软已全然不见，看向他时多了些许凌厉的色彩，终于正视起他现在的质问。
“她是我太太，也是你妈妈，没有放过这一说。”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害怕吵到楼上的顾清棠，刻意压低了声音。
“之前的事，是我对不起她。我知道你们不会原谅我，但我爱她，没办法放手。”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私？”
许容川一愣，看着他没有反驳。
许星南闭上眼睛沉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冷静稳重的模样让许容川有些恍惚。
“妈咪回来的这些天，经常发呆走神，甚至连正常对话都没办法顺利进行。每次说着说着就开始发呆，叫醒她又记不清刚才说了什么。”
许星南抬眸，将许容川眼底的震动收入眼底，唇角转瞬即逝一抹嘲讽的笑。
“她的手，你应该也看到了。拜你所赐，现在除了基本的生活需要，完全使不上力。她最喜欢开赛车，还想学开飞机，现在怕是也做不到了。”
许容川喉头蔓延开无边酸涩，他滚动了下喉结，声音哑的不像话：“她的手怎么样？”
“没敢问，也不忍心问。”
许星南站在台阶上定定注视着许容川往日熟悉的面孔，第一次直面自己对他的恨意。
这个口口声声教自己如何爱人，口口声声说“要一起保护好妈妈”的人，竟然就是给她致命一伤的刽子手。
伪君子。
“妈咪要跟你离婚，你不同意也好，想打官司也好，我们奉陪到底。我要跟她一起生活，我想爷爷奶奶也会理解。如果你还念一点旧情，就请不要再来打扰她。”
话毕，许星南抬手看了眼时间，冷漠地下着逐客令：“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星南……”
许容川低声叫住他，沉默良久话却堵在嗓子里一句也说不出。
最后只能变成一句道歉：“对不起。”
许星南听着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冷笑一声，径直上楼不再管他。
许容川站在夜晚的冷风里，默许着刀子般的冷空气割在脸上，抬头看着一片暖意的室内灯光，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对不起……对不起……”
车内等候许久的苏辰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听了进去，紧捏着方向盘也不愿打扰。
但见许容川站在外面很久依旧一动不动，终于还是忍不住下车拉人。
他看着许容川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不忍，轻声劝道：“总裁，您失血过多又接连没有休息，不能再吹风了。”
许容川轻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只觉得无比苦涩。
“她的手该怎么办……她喜欢赛车，我答应她的跑道已经修好了，她还没有在里面开过，我还没有教会她开飞机……她的手要怎么办。”
苏辰沉默地站在他身侧，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劝慰。
“肯定会好的。您看您伤的这么重，手腕肌腱完全断裂医生都说会好，太太的手也一定会好的。”
见许容川表情松动，苏辰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总裁，放弃的英文是【give up】，虽然表面上是放弃的意思，但字里行间还是要人迎流直上，再争取一次。”
他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斗胆抬手拍了拍许容川的肩膀。
“有些话不说出口，有些误会不解开，会造成一辈子的遗憾。我知道您现在很难面对太太和星南，但不试一次，又怎么知道没有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