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棠翻来覆去一晚上也没睡好，天蒙蒙亮时听到客厅传来几声响动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许星南刚热好牛奶，转头见顾清棠站在客厅看着自己，连忙跑过去问道：“妈咪，我吵醒你了吗？”
顾清棠看了眼时间，不过早上五点，见他已经洗漱完毕，问道：“你怎么这么早醒了？”
“早上有网课，要预习一下。”
网课？
现在的幼儿园……这么内卷吗？
“什么网课要这么早上？你今天不去学校了吗？”
“英语课，上完课就去。”
什么英语课还用他首富少爷大清早起来上的？
不都是请老师来家里随传随到吗？
许星南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继续解释道：“这次的外教老师是沈策哥哥推荐的，人在国外教学资历长，但年纪不小了，不方便跑来跑去。”
他转身微微一笑，“况且我经济条件有限，请老师上门太浪费了，我也不需要。”
顾清棠微微一怔，还没等再问就被许星南牵着手拉进了洗手间。
“妈咪先洗脸刷牙吧，我准备了早餐，等吃完饭再去补觉，不要饿肚子。”
顾清棠见他将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自己，呆呆地接过，对现在发生的状况很是茫然。
现在谁才是小孩？
在她印象中许星南还是一个吃饭要用矫正器和儿童餐具，挑食需要别人喂，还经常被欺负的小哭包才对……
这么快就长大了？
顾清棠洗漱完毕，走出洗手间见许星南正坐在餐桌前乖乖等着自己，也跟着坐到了他的对面。
“妈咪，我做了三明治，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顾清棠低头看着眼前精致的三明治，有些难以置信：“你，做的？”
“嗯，做的不太好。你要是不喜欢，我一会儿帮你叫外卖。”
“不用不用，我很喜欢。”
顾清棠拿起三明治连忙咬了一口，瞬间眼前一亮。
“好吃！味道好熟悉……”
“跟舅舅比怎么样？好不好吃？”
顾清棠一愣，突然意识到这熟悉的味道是什么。
这个味道跟顾千帆做的一模一样。
“你怎么会做这个的？”
许星南甜甜地笑了笑，“以前让舅舅教我的，一直想做给妈咪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短短的早餐时间竟让顾清棠莫名放松。
她本以为回到这里会很痛苦……
许容川昨天的那些问题折磨了她一晚上。
她这次回来，本来只想替姜采言看看孩子。
毕竟她现在借用着她的身体，却因为和许容川的事对他不管不顾这么久，心里多少还是存了愧疚。
她本来想的很清楚的。
但在飞机上，她看着许星南朝自己招手的样子，心里的痛楚却如同刀割一般。
只是一瞬间，她便决定要将许星南接到自己身边好好照顾。
为了许星南，她愿意继续做姜采言的替身，做好他的妈妈。
真正的姜采言想要摆脱姜家的控制，有一个心心念念的爱人，她不爱许容川。
所以她擅自做主，想替她终结这一切。
即便最后姜采言的灵魂又回归这副躯壳，也可以做一个潇洒的自由人。
就当是她占用身体这么久以来，对她的报答。
可是昨天见到许容川，被他连续逼问了几个问题，她现在又分不清楚自己是谁了。
是姜采言，还是顾清棠？
可真正的顾清棠要什么呢？
她顶着这样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用着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和与自己本没有关系的人建立起羁绊。
这些人和她的牵绊，到底是因为姜采言，还是因为顾清棠？
这个世界上，好像除了哥哥，其他的一切都是因为姜采言才得到的。
包括星南和忆言。
“妈咪……”
许星南的轻唤让神游的顾清棠回过神，她抬眼对上许星南探究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许星南微微一笑，说道：“没事，就是问你吃饱没有？”
“吃饱了，很好吃，谢谢你的三明治。”
许星南点点头，将餐盘端到厨房，继续说道：“妈咪，我请了一个阿姨过来帮忙做饭。我上学的话做不了午餐，你不能经常叫外卖。”
顾清棠被牛奶呛的咳嗽一声，说道：“喂，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叫你来做午餐。”
“妈咪不是不擅长做饭吗？我虽然会的不多，但照顾我们两个的一日三餐应该没有问题，妈咪放心吧。”
顾清棠被他这一副老成的样子气到，起身快步走到厨房就要阻止许星南洗碗的动作。
“你现在怎么跟舅舅一个样，我有这么废物吗？做饭不会我洗碗还不会了？用得着你一个小屁孩照顾我。”
“妈咪，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星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清棠一把夺过手里的餐盘。
还没等拿稳，只听清脆一声响，抹了洗洁剂的盘子就从顾清棠无力的左手里滑落，摔到了地上。
顾清棠看着地上的碎片一愣，本能蹲下要捡，就被许星南一把抓住了手。
“小心割伤，我去拿扫把。”
许星南看着沉默的顾清棠，抿了抿唇拉起她的手擦干净，轻声说道：“盘子太滑了，下次洗碗交给你好不好？”
顾清棠轻声应着，滚动了下嗓子重新打起精神。
“这里我来收拾，你是不是要上课了？不要耽误了。”
许星南看了眼时间点点头，扫了眼一地碎片，说道：“那辛苦妈咪了，不要用手拿会划伤的。”
“知道啦知道啦，我去拿扫把，你快去上课吧。”
许星南上课时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外教有些奇怪，问道：“星南，今天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只是有些担心我妈咪。”
外教闻言笑道：“你妈咪回来了？”
“嗯。”
许星南看了眼时间，问道：“今天的课能早点结束吗？”
“当然可以。今天主要是为了复习，你的进度已经远超教学计划了，没关系。”
许星南点点头，和外教打了招呼就合上电脑出了书房。
顾清棠坐在沙发上发呆，见许星南这么快出来，眨了眨眼问道：“你的课这么快就上完了？”
“嗯，老师说我聪明，上课进度很快，所以早早结束了。”
“这样啊，好棒呀。”
顾清棠捏了捏他的脸蛋，问道：“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时间差不多，要去学校了。”
“这么早？”
许星南点点头，“嗯，这套公寓离学校有点距离，早点过去。”
顾清棠抬手看了眼时间，做了这么多事也不过才早上七点，就算靠走的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顾清棠觉得心里有些难受，拉着许星南的手柔声说道：“现在还很早呢，你要不要去补个觉？我们晚点出发也来得及啊。”
许星南看着她担心的样子顿了顿，抿唇犹豫片刻还是坦言道：“妈咪，其实我已经不上幼儿园了。”
“什么？”
“准确来说，我已经不上幼儿园的课程了。校长帮我安排了初中阶段的课程，所以……”
顾清棠吃了一惊，忙问道：“初中？可你才六岁，怎么能一次跳这么多级？”
“是我自己提出跳级的，按部就班的上幼儿园，太浪费时间了。妈咪放心，我每一次跳级校长都安排了考试，我能跟上进度的。”
顾清棠沉默反应了好半天，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还待在幼儿园里？我上次去找你……”
顾清棠说到一半突然沉默下来，对上许星南的眼睛一切答案都变得清晰可见。
他是在等她。
初中部在隔壁校区，他怕她有一天回来，会找不到他。
“对不起……”
顾清棠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好半天才发出一声夹杂着哽咽的道歉。
许星南轻轻抱住她，手一下下拍着她的背给予安慰，声音柔软，让顾清棠慌乱的心变得无比安定。
“妈咪，别怕。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保护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