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棠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本想看一眼顾忆言再去休息，没想到刚靠近床边突然见她睁开了眼睛。
“嘿嘿……”
顾忆言用被子捂着半张脸，笑得眼睛弯成一道月牙，软萌可爱的模样让顾清棠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呀？平时到点就要睡午觉，现在不困吗？”
“妈咪，我好爱你呀。”
顾忆言张开双臂朝顾清棠伸去，顾清棠无奈一笑，弯腰靠近她，下一秒就被搂住脖子紧紧抱住。
“妈咪，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咪啦！”
“嘴这么甜，想要做什么？”
顾忆言将头埋在她颈间蹭了蹭，声音软软地撒娇：“妈咪，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的的呀？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的的呢。”
“不是‘的的’，是哥哥。”
顾清棠轻叹一声，“你什么时候说话流畅了，我就带你去看哥哥，好吗？”
“真的？”
顾忆言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兴奋。
“妈咪我会努力的！妈咪，还有小光叔叔，还有豆豆，每天都会陪我读故事书，我肯定能像的的一样厉害！”
顾忆言自出生起就待在国外，除了家里人鲜少能接触到中文。
顾清棠虽努力教她说话，但身处语言混杂的环境，让顾忆言本就发育迟缓的语言表达更为艰难。
现在听她手舞足蹈地努力说着话，奶声奶气又夹杂着口水音，努力的样子格外可爱。
连带着驱散了顾清棠心底的阴霾。
“好啦，今天说的够多了，妈咪陪你睡觉吧。”
顾清棠抱着她躺下，一下一下拍着她小小的肩膀哄睡。
顾忆言却精神亢奋，翻来覆去怎么都不肯入睡。
“妈咪，为什么的的不跟我们住在一起呀？”
“哥哥在自己家。”
“自己家？”顾忆言闻言很是疑惑，“的的还有家吗？”
“嗯……快睡觉，不许说话了。”
顾忆言蠕动了两下自己的身体钻到顾清棠怀里，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让顾清棠有些微微发愣。
她现在的模样，真有几分像星南。
许星南……
姜采言……
顾清棠闭了闭眼睛，感觉头痛欲裂，微微皱眉的样子让顾忆言很是担心。
“妈咪，你不舒服吗？”
“没事……快睡觉吧。”
“妈咪，你是不是想的的了？”
顾清棠抬手抚着额头，轻叹了一口气，许久才幽幽说道：“以后在舅舅面前，不许说哥哥的事情，听到了吗？”
“嗯！妈咪叮嘱过我，我从来没说过。”
顾忆言沉默看了她半晌，突然翻身趴在她身上兴奋地说：“妈咪，豆豆最近不在家，你要是想的的了，我们偷偷去看他好不好？”
“……什么？”
“妈咪不是想的的了吗？妈咪说过，的的才三岁，跟忆言差不多大，这么小的小朋友是不可以离开妈咪的。”
顾清棠没忍住轻笑出声，抬手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柔声解释道：“忆言会长大，哥哥也会长大呀。算起来……他应该要上小学了吧？”
“哇，的的好厉害呀！我也想上学！”
顾清棠看着眼前与许星南相似的五官，神思飘忽突然又想起了姜采言。
也不知道星南现在怎么样了……
她和许容川的事，不知道有没有影响他。
她现在毕竟占用着姜采言的身体，却没照顾好她的儿子……
心心念念的爱人离世了，也都没能祭拜一下。
如今魂不附体，想去也去不了了……
“忆言……”
“嗯？”
“妈咪……”顾清棠舔了舔唇，声音有些干涩，“妈咪这两天要出去一下，会不在家，让小光叔叔和阿姨照顾你可以吗？”
顾忆言眼睛一亮，趴在她胸口兴奋的整个身体都摇摇晃晃。
“妈咪，你是不是要去看的的呀！”
“嗯……再去替朋友看看她爱的人。”
顾忆言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听到她要去看自己心心念念的哥哥只剩下兴奋。
“我也要去！妈咪带忆言一起去！”
“不可以，我很快就会回来。现在天气冷，路上又累，你从没有出过远门，体力会跟不上的，生病了怎么办？”
话音未落，顾忆言一张笑脸立马委屈巴巴地垮了下来，嘟着嘴哼哼唧唧，大大的眼睛也蓄满了泪水。
顾清棠见她又开始使小性子，微微蹙眉语气也严肃起来：“忆言，不可以再这样欺负妈咪。你明明知道我会担心，不可以一直用这一招。”
顾忆言快速抹掉眼泪，趴在她肩头吸了吸鼻子，声音软软地道歉：“对不起妈咪，让你担心了，可是我真的很想去看的的。”
“放心，我会带哥哥的照片回来给你看的。”
她亲了亲顾忆言的小脑袋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遍：“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让舅舅知道，可以帮我保密吗？”
“可以！妈咪一定要带照片回来给我看！”
“嗯，我保证。”
**
回夏北市的航行时间约十几个小时，顾清棠却仿佛在飞机上坐了半个世纪。
等到下机，站定，闻到夏北市冬天凌冽的冷风，她几近失去知觉的神经才渐渐有了反应。
真是好久都没有回来了。
好像哪里变了，又好像哪里都没变。
一样的繁华夜景，连盛川出资打造的机场也都如曾经一般灯火通明。
“下雪了！”
顾清棠听到旁边小声的惊呼回神，抬头定睛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天空飘浮着的白色雪花。
“什么下雪啊，这是人工降雪。”
身旁的一对小情侣站在路边等车，男生抚掉女生肩头落下的雪花，见她抑制不住开心伸手去接，笑着打趣道：“一场假雪都这么兴奋啊？”
“那也是雪啊！”
女生不顾他冷场的回答，踮起脚尖蹦了蹦，“夏北市很少下雪，真的好浪漫。”
“浪漫？这可是盛川总裁悼念亡妻的，浪漫什么。”
“悼念亡妻？”女生有些不解，转头看向他。
“盛川集团总裁三年前妻子意外离世，听说她生前最喜欢看雪，所以每年冬天，盛川都会在夏北市安排人工降雪，以悼念亡妻。”
“啊……”
女生眉角下垂，脸上露出丝丝遗憾的表情。
“真可怜，这盛川总裁还挺痴情的。”
痴情？
顾清棠听到这话没忍住低声笑了起来，引得小情侣朝她投去一道怪异的目光。
许容川啊许容川……
三年不见，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装模作样，虚情假意，真是玩的愈发炉火纯青了。
当年害怕被人说你薄情寡义，用情不专，影响你盛川总裁的光辉形象，不惜捏造老婆死亡的消息欺骗所有人。
现在为了博一个用情至深的好口碑，又连续三年人工降雪作秀给满城人看。
真不愧是精明到底的生意人。
这笔感情账，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