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却从来不问我任何事……是因为你在查，在赌吗？”
“是。”
许容川与其说是诚实，不如说是完全没了心力再跟她浪费唇舌。
顾清棠听他语气生冷的回答，纹丝不动坐在沙发上，陷在黑暗里连呼吸都几不可闻。
许容川转头看了她半晌，突然沉声道：“这次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只不过我不会再对你……”
“我们离婚吧。”
顾清棠轻声打断他，让许容川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你说什么？”
“我们离婚吧。”
顾清棠声音平静，音调不见一丝起伏。
短短五个字说出口，平淡的仿佛事不关己。
许容川上前两步快速走到她面前，修长冰凉的手指钳住她的脸颊，逼迫那双无法聚焦的眼睛与自己对视。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跟别人睡了的不是你吗？”
“……”
顾清棠没有挣扎，微微扬起脸庞，看到他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泛起点点湿意。
往日红润的脸颊，如今成了毫无血色的惨白，背对着窗外的光有些骇人。
“我不是姜采言，我是顾清棠。”
许容川听到她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指尖的力气变得更大了些。
“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一个人骗我不够，这次还请了外援来。你那个哥哥，花多少钱请的？拿了我的钱消失的无影无踪，你当真以为我追不回来？”
“你说什么，我们没拿过你一分钱！”
顾清棠紧绷的心弦，在听到他提起顾千帆的时候终于崩溃。
她用力甩开许容川的手拉开两人的距离，抬手胡乱擦了把眼泪，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我不想再看见你，你和姜采言，和姜家，我不想再管了！我要去找我哥哥，我要回家……”
许容川拉住她不断挣扎的手腕，像要捏碎一般攥的顾清棠生疼。
“姜小姐，你是入戏出不来了是吗？你刚出生就被姜家人接了回去，从来没有去过什么孤儿院，你的哥哥到底是哪里来的！”
“放手！”
“耍了我一整年，现在想拍拍屁股走人，你当我许容川是什么傻子！”
许容川怒气无法克制，看着眼前不断挣扎的顾清棠只觉得烦躁无比，用力一甩便将她丢在了床上。
顾清棠整个人猛然跌在床上，一瞬间有些头晕眼花。
还未等起身反应过来，就被许容川宽大的身影牢牢罩住。
“放手！”
许容川一只手轻松将她的双手钳制过头顶，膝盖顶在她腿间，便让顾清棠完全没了反抗的力气。
“姜小姐为了这出戏还真是准备充分，我想找的人从来没有找不到的，却还是查不到这个顾千帆，你到底是哪里请来的好演员！”
“不要牵扯我哥哥！”
“哥哥？”
许容川冷笑一声，“你妈当时可就生了你一个，然后就病死老家了，你哪里来的同母异父的哥哥？把姘头带到我眼皮子底下，你还真是有本事。一个段航不够，现在还要在身边养一个吗？”
许容川的讥讽一字一句就像一把刀子，割的顾清棠体无完肤。
她的怒意压制不住，挣脱出一只手狠狠打在了许容川脸上。
“许容川，你混蛋！”
顾清棠这一巴掌打的用力，连自己的手心都微微发麻吃痛。
许容川脸一偏，暗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室内更显黝黑。
他紧盯着顾清棠受伤哭泣的眼睛，下一秒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总裁。”
“给我找到顾千帆。”
电话那头的人接的很快，听着许容川暴怒冰冷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怔愣。
“太太的哥哥？找到之后呢？”
“杀了。”
顾清棠呆呆地望着他，哭泣戛然而止，脸上只剩下了恐惧与震惊。
“许容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顾清棠撕心裂肺的吼叫，拿着手机不知道该挂还是该继续听着，紧张的冷汗直流。
“总裁……”
“马上去办！”
“……是。”
顾清棠见许容川将手机狠狠挂掉扔到一边，挣扎翻身就要去拿，却被许容川一把抓起摔了个七零八落。
“许容川！你疯了！那是我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做！”
“没关系，你嘴硬，我就不信他一样嘴硬。他姓甚名谁，跟你什么关系，收了你多少钱，我会一字一句全部问清楚。你们联手从我这拿走的，我会十倍百倍的拿回来。”
许容川此时此刻阴狠的模样让顾清棠一阵心悸，浑身发冷泛起一阵阵恐惧。
她挣扎的力气突然松了下来，颤抖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我今晚是去找安慕，送钱给她想要弥补……我没想到她会迷晕我，也没想到段航会突然出现。这一切都太巧合了，是他们设计陷害我。许容川，我没有骗你。”
“弥补？你之前给姜家人开了瓢，在飞机上拿枪杀人的时候可没这么心慈手软过？现在倒会弥补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突然会开枪，为什么杀人不眨眼……因为我不是姜采言，我是顾清棠。”
顾清棠强撑着理智解释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试图让许容川相信自己重生的事实。
但在看到他逐渐浮起的笑意后，心底像是被寒风吹过，声音也越来越小。
她曾设想过无数坦白的场景，也设想过许多许容川的反应，却没想到是在剑拔弩张的时刻，更没想道换来的是一抹嘲讽的笑。
许容川勾起唇角，冰凉的手指慢慢划过顾清棠布满泪痕的脸颊，眼底却不见一丝情绪，只剩刺骨的冰凉。
“真不愧是我捧在手心的宝贝，撒起谎来都这么特别。”
他鼻间发出一声性感的闷哼，轻声问道：“你说你是杀手是吗？杀手竟然还会心软的想去弥补陷害自己的人……怎么？你是觉得我对安慕做的事太过分了？”
“……你做的很对，是我太傻。”
顾清棠眼角不断滑下温热的眼泪，打在许容川指尖湿漉漉的。
他看着她顺从的模样，笑意盈盈，继续问道：“所以呢？你现在是后悔了？想求我放过你？”
“是。”
顾清棠苍白的脸上只剩下空洞，她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说着：“我后悔了。我后悔留下来，后悔做姜采言的替身，后悔跟你在一起，后悔多管闲事去找安慕……我哥哥说的对，杀手太心软没有好下场，我尝到报应了。你怎么对我无所谓，不要牵连我哥哥。”
许容川看着她平静的模样，心跳不知为何突然紊乱起来，却在听到她说后悔遇见自己后又被席卷而来的愤怒包围。
“很好……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对你也算尽了心，我以为你起码会有点自知之明，没想到从头到尾还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离婚，你这辈子都休想。”
许容川话音刚落，顾清棠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夹杂着眼泪一起在安静的室内落下，显得格外刺耳。
“许总，您真是对我情有独钟啊，被戴了绿帽子还不愿意离婚，到底是你求我，还是我求你？”
许容川捏紧她的双颊制止住恼人的笑声，紧皱着眉，眼神瞬间变得狠戾阴冷。
“姜采言，你不要挑战我的极限。你现在只要求我，我还愿意留他一命……”
“求你？留他一命？”
顾清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的更是张扬，“就凭你？许总生意场上赢久了，是不是还没体会过输的滋味？这次要不要试试？”
顾清棠的顺从转瞬即逝，眼底不再残留一丝一毫受伤的情绪，轻狂的样子让许容川怒意更盛。
“那就试试看……你不想要的，有的是人想要，不要后悔。”
许容川放开她，起身朝门口走去。
手刚搭上门把手，就听到身后传来顾清棠清冷的声音。
“许总这么爱打赌，我们要不要也赌一赌？”
她站在原地幽幽看着他僵直的背影，唇角含着一抹笑意轻声说道：“你既然笃定我会后悔，那我也赌你会后悔，谁先低头就算谁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