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楚稀这么一跪，弄得沈言欢手里的葡萄都吃不下了。
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起来说吧！”说道。
病秧子却没起身，跪得笔直的身板，说道：“我虽不知道小稀跟王爷是如何相识，但是我能看出，王爷对小稀是宠爱的，小稀自小不受束缚，在这深宫之中。”
“他性子活泼，虽说跟了师傅学了几招武术，可还是挡不住骨子里的不受束缚，也因此，在这宫中是个另类，也被人欺辱。”
“我的样子王爷也看到了，我注定是不能护他周全一辈子，所以我恳请王爷将小稀带出王宫。”
病秧子还真是长着一张大脸。
什么都没说，就让自己将人带走。
她对小家伙的确有几分喜欢。
但她现在更好奇，这宫内之事。
“你们两个，到底谁才是真正得楚稀。”沈言欢问道。
她一开始还真信了小家伙的话，说什么皇后生的是双生子。
等见到这两人，沈言欢只想骂人。
谁家双生子生得没有一点相像之处。
别说是双生子了，就是你说是一父同胞她都不信。
谁家的双生子，长得各式各样。
沈言欢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终究是不忍心道：“你先起来吧！我想有些事情，我们要谈许久。”
她伸手，倒了两杯茶，放在旁边的位子上。
病秧子楚稀了然，走了过去坐下。
“多谢七王爷。”
他端起茶道。
沈言欢不语，她只想听故事。
病秧子喝掉了茶水，身体不是很舒服地咳嗽几下。
沈言欢等他喘过气了，就听到说道：“到底谁才是皇子，在这宫中，没人在意。”
病秧子说的时候苦涩，沈言欢没开口打断。
她怕他说着说着又喘了起来。
她又不是圣母。
对不喜欢的人，他生病都是错误。
长期呼吸一个空气，她可不想连带着她也病了。
病秧子就像是知道沈言欢心中所想，在一口气喘匀后，苦涩道：“真正的皇子是小稀，我不过是我娘，为了保全他的牺牲品。”
“虽说皇后已逝，但是这么多年，女帝却未重新娶后，光是这点，就闹得人心惶惶，大家都在想，这帝后的位子。”
“那些深宫妃子，有的手段不过就是对一个小儿下手，我娘为了保全小稀，只能将幼年的我，说成是大皇子，在宫中烙印的时候，强制地给小稀烙上一个奴字。”
“这印记可是会留一辈子的，一辈子为奴，就算是长大得到中意人喜欢，也只能是个奴，而非夫，你们这样做，就没想过他的以后吗？”沈言欢握着茶杯，不敢想这是怎样的一个思路。
可是病秧子给出的回答是：“那也总比死了好吧！”
他说的时候，语气很轻，甚至是带着一种放松。
她自小都在宠爱中长大，有着女帝的保护，姐姐们对她也算和颜。
虽说她不知道宫中的黑暗，但是不代表她不知道里面的手段。
只是一想到白嫩嫩的小家伙，被烙铁生生烫了一个字。
还是在胸口位置。
她就觉得心疼。
小家伙当时该多疼呀！
不可想象。
沈言欢陷入自己的沉思，病秧子一直都在打量她的表情。
身在深宫，最会看的就是别人的表情。
但是不知为何，他却看不清沈言欢的表情。
不过也没什么，他淡然。
在压抑的沉默下，说道：“七王爷从小就是众星捧月中长大，自然不会知道我们这些人生活窘境，为了一碗米饭，我们能舍掉自尊，为了能活下去，也胯下过马。“
“七王爷不了解是正常，毕竟这高墙之后富丽堂皇的皇宫大殿里，又有多少的黑暗地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晓，外人哪会知道。”
病秧子说的时候，眼神都是看着外面。
仿佛在那高墙之外的世界，是他心底奢望。
沈言欢谁说不是在他说的环境中长大。
但是也知道那些破碎的画面，到底有多残忍。
只是每个人的命运不同，经历的自然也是不同。
她可以救一个楚稀，却救不了另外一个楚稀。
“你想让我带他离开。”沈言欢开口。
“是。”
“可现在你才是楚稀。”
沈言欢看着他，意思明确。
言下之意，她就算是要带走，也是带走的是眼前的人，不是小家伙。
小家伙既然是为奴，那这辈子，就只能是奴。
除非她不在意。
可她本身也就不在意。
她不在意她喜欢的男人们是什么身份。
她在意的是，他们能否全心全意地跟着自己。
至于小家伙的身份，她自然有办法洗掉。
“娶你，送他。”
沈言欢说完，病秧子抬头。
他的眼底浑浊。看不清的内心。
只有垂在身侧那双紧握的拳头，写着隐忍。
或许他没想到，沈言欢会如此说。
但是……“这样一来，我们都能离开你们口中的皇宫，等出宫后，我会给你一笔银子，你想去什么地方随你，小家伙归我。”
就像是一场交易，沈言欢拿楚稀作为交易。
病秧子看向沈言欢，他不可置信。
他不是不相信沈言欢的本领，他是不相信沈言欢会说出这种话。
“小稀不会同意的。”病秧子道。
“那就是你的事情。”沈言欢拿起桌上葡萄。
居高的葡萄，伸出舌头一卷，一颗落入她口中。
一口爆汁的葡萄，很甜。
“他收集的那些露珠是为了你吧！可以看出他还是很在乎你的，只要你跟他说清楚，他就算是为了你，也会答应。”
“至于女皇那边就不用你操心，我会安排。”
临云的女帝。
从不会在乎一个儿子。
更不在乎，沈言欢要娶的是谁。
她只是想卖沈言欢一个好，至于这人不过就是一场交易的礼物赠送。
临云女帝要的是赠送之后的结果，至于赠送的是谁，她不在意。
病秧子看着沈言欢久久不可言喻。
握着椅子扶手，因为他知道，沈言欢说得没错。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这个你先吃着吧！你的病不过就是郁结在心，常年吃药所致，露珠清凉，又带着荷叶清火，所以你才会舒服一些，但终究是没用的。”
沈言欢说着，将手指在他的茶杯里搅动两下。
原本清澈的茶水，变成了粉色。
“喝了吧！以毒攻毒。”
看着茶杯里的水变色，沈言欢收回手指的说道。
病秧子看着那杯茶水，几乎是想也没想地端起就喝掉。
似乎并不在意里面是不是有毒，一口喝掉。
沈言欢挑眉，唇角扩散一笑。
挺不错的。
至少，是个有胆量的。
沈言欢拍手，外面的人将房门打开。
沈言欢挑眉，病秧子拿着桌上的药，起身，“那楚稀就谢谢王爷赐药了，告辞。”
说完，走了出去。
小家伙等在门口处。
见到病秧子出来，连忙过去询问沈言欢有没有欺辱他。
病秧子一笑，拉着小家伙道：“七王爷是个好人，我身子不好不能陪七王爷畅聊，扫了雅兴，你帮我陪陪七王爷。”
“我…主子你在说什么，喔喔……”
“你家主子把你送给我了，哈哈。”
小家伙被捂住嘴巴，眼睛瞪大地看着离开的病秧子。
那扇困住生死的门在他眼前关闭。
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