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小狗又叫了一声，歪头蹭了蹭千远的裤腿，一双黑漆漆圆溜溜的眼睛渴求地望着他，模样万分可怜又可爱。
“……”
只可惜，无论可怜还是可爱，都没对千远起到半分效果。
周围人来人往，小狗叫了两声，声音非常嘹亮，却没有吸引到一个npc的目光注意，仿若它根本不存在一般，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千远一把抓住狗的后颈，冰冷的目光与其对视。
莫名感受到一股沉淀的杀气的小狗瞬间炸毛，脊背躬起，露出尖锐的犬齿对着千远呲牙咧嘴，憨厚可爱的表情完全被警惕凶狠所替代。
“咕噜……“
它的喉咙里发出低吼，目光紧紧盯着千远的脖颈，仿佛只要千远敢动手，它就会立马咬上千远的脖子。
双方彼此警惕对视，剑拔弩张。
千远睥睨着掌下的未知因素，眉一压，刚准备下死手——
“滴！”
一块面板倏然展开。
「玩家（？）：汪涧
副本人物名：无
动物身份：狗
动物质量：无」
「系统提示：你或许不是真的人，但它是真的狗」
千远：“？”
千远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弹幕：『……啊？？？』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呆滞地看着面板。以及面板下方那明晃晃的一行系统提示。
只觉得自己的小脑好像萎缩了。
『啊……啊？啊、狗？玩家？成了？』
『是我眼睛出幻觉了么……怎么看到一只狗顶着玩家的面板呐？』
哈、哈哈哈，好巧哇，楼上，看来我们出现同一个幻觉了』
『啊？真的狗？不会变身成人的那种？？？啊？？？？？？？？』
『我知道系统拉玩家的标准很自由，但从没想过这么自由』
『麻麻，狗狗会打游戏了（痴』
『没事，别惊讶，大家的小世界都不同嘛，说不定有的小世界狗狗就是会打游戏呢？哈哈哈没事没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
看到“玩家”二字，千远怔愣一瞬。片刻后，本打算使狠劲的手缓缓松开。
危机解除，差点就被千远掐死的小狗慌乱调头，准备跑路。
却在下一秒，又被食物的气息硬生生逼停了步伐。
“……”千远将餐盘放到自己坐的椅子下方，“给。”
他的动作很轻很静。周围人都忙着吃饭，咀嚼声此起彼伏，没有谁注意到他的行为。
肚子饿得咕咕叫，整个食堂只有千远不吃饭，自然也只能从千远这讨得食物。
汪涧短短毛绒绒的的尾巴急躁摇晃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看看千远，又看看餐盘里的肉。
缓缓埋下脑袋，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往肉上舔了一口。
千远面色平静，没有反应。
它又舔了一口。
千远依旧没有反应。
“汪！”汪涧兴奋地叫了一声，这才开始大口大口吃起肉来。
“……”见汪涧吃得欢快，千远打开系统面板，第三次浏览副本信息。
「副本：《宠物培育院》
副本难度：A？
玩家人数：13
副本前言：……」
想起这是个故障副本，瞥见面板右上角的圆圈标志，千远迟疑地点下“刷新”。
下一刻，面板跳动。
「副本：《宠物培育院》
副本难度：A？
玩家人数：13+1（？）
副本前言：……」
千远：“……”
很显然，那个忽然多出的“+1”，就是汪涧。
想了想，千远远轻声唤它一句：“汪涧。”
“汪！”
“……汪贱？“
“汪！”
”汪杰。”
“汪！……汪？”
正吃得起劲的小狗连连应答，反应过来发音好像不太对后，又慌忙摇头，“汪汪。”
千远注视着它欢快的模样，“我在饭里下毒了。”
“啪嗒”
肉块瞬间掉了下来。
汪涧瞪大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千远，一副绝望悲痛、不可置信的神态。
千远：“……骗你的。”
“汪！”
汪涧冲着他吠了一声，听见否认，这才低下头，继续美滋滋地吃它的饭。
——不太聪明。
千远做下断定。
但对于一只狗而言，这种智慧程度，已经非常不错了。
用餐时间很快就过去，卡着最后一秒钟，千远留下餐盘，与弗雷按时离开了食堂。
汪涧目送着众人纷纷离去，又有一批人疯狂涌入，没有离开，而是拖着千远留给它的餐盘又往桌底缩了缩，接着大口吞咽着。
为了赚取到晚上进入食堂用餐的资格，下午一整个时间段，也是有特定工作量需要完成的。
千远去找先前借他推车的那个人，弗雷没跟着，对方不出所料地想霸占唯一的工具。
事先做好回收准备的千远平静点头，刚想抬脚离开，就见一道黄色的身影如闪电般飞驰而过——
“啊——！！！”
霸占推车的那人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拼命地甩着腿，好似腿上缠了一只无形的怪物，正在吸食他的血肉，带来刺骨的疼痛。
可事实上，哪有什么怪物。
不过是汪涧一张嘴死咬着他的腿不放罢了。
看样子，骨裂是跑不掉的。
npc们都看不到汪涧，千远猜这是因为汪涧虽然比较通人性、是从现实世界被拉入游戏的，但从本质上讲依旧只是只普普通通的小狗，不具备正常玩家所具有的智能。
系统估计也不知道拿它怎么办好，是玩家但又不完全是玩家，所以干脆想了个最简单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无视它。
挂着玩家的身份，对其进行放养。可以随意挤进或被选中拉入副本，但接收不到任务，也无法与副本内的生物交谈，唯一能注意到其存在的，只有同为玩家的他们。
千远对汪间挥挥手，转身离开。汪涧瞧他背影远去，松开了npc的腿，一路飞奔，紧紧跟在千远的后面。
千远推车，它就帮忙拱车轮；千远搬砖块，它就叼来金属棍或钢筋——虽然也是工地上要用到的材料，但并不是千远所负责的类型，搬了也不会给千远算在工作量之内。
拒绝了两回钢筋铁管的投入，不太聪明的狗狗似乎终于明白他要的是什么了，开始一块一块地帮忙运砖。
这回，千远没有拒绝。
一人一狗的互动，在危机四伏的副本里，在等级森严的培育院中，透露出种诡异的和谐。
千远突然感觉，比起人，他好像总是更受非人的生物喜欢。
不理解美丑，不在乎善恶，即使上一秒还在以死威胁着，却因为一个小小的援助，而在下一秒就瞬间乖巧驯服。
纯粹、危险、又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