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中书虽然背对着二人，但听妹子这一字一句，不用看都知道采莲现在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他面上也有几分不忍，觉得妹子的话说得未免有些太重了，不过他一个外人也不方便插手。
小燕子自然知道她说的话对于采莲来说有多么残忍，可这何尝不是另外的一种‘慈悲’。
成亲以来，小燕子从未动摇过自己内心的想法，可就在刚刚，在她得知自己根本无法让腹中胎儿安全降生的时候。
她居然动摇了，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选择的这一切是不是对的。
但是，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她不想半途而废，更何况，这小小的一点困境，并不是全然没有解决的办法。
若是换做其他人，面对姑娘家这般直白的话语，赤裸裸的贬低，或许早就拂袖而去，可惜，今日听到这话的是采莲。
不知该说是小燕子的幸运还是采莲的不幸。
采莲几乎是在短暂的心痛之后，便明白了小燕子的意图。
玉燕小姐已经选择了即将要走的路，可她并不想让自己继续牵扯进去，所以她故意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来逼自己离开。
可对方越是这样做，采莲越是舍不得离开，他怎么能够放心，让玉燕主子从此‘孤零零’一个人，去面对将要发生的一切。
采莲强忍内心的悲痛，再一次跪在小燕子的面前，卑微虔诚地说着，“是小的一时失言，还请主子不要放在心上。”
男儿膝下有黄金，唐中书没想过采莲会这么做，当即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打算扶起对方，“兄弟，你......”
采莲拒绝了对方的搀扶，目光紧紧地盯着小燕子，虔诚得像一名信徒。
“唉！”唐中书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转过身不愿再去看。
小燕子本意的确是想‘赶走’采莲，也算切断自己的退路，让自己从此再没有动摇的机会。
可如今见这般的情况，她就知道，想要‘赶走’采莲，让对方在自己的生命中消失，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么，她也只能跟对方约定一件事情。
小燕子俯视着面前的采莲，认真地叮嘱着，“你如果还愿意帮我，我自然不会拒绝，可是从今往后，你不许再说要我放弃的话。”
“是。”采莲一脸沉重地闭上双眼，朝小燕子磕了一个头，“在下一定为玉燕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也会牢记自己的本分，不会再犯。”
唐中书听到这话忍不住摇了摇头，书里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没错，更何况采莲他遇到的是妹子这么个厉害的女人。
若非必要，小燕子并不想在唐中书面前表现得太过咄咄逼人，当下只希望能尽可能地挽回两分。
她对着采莲伸手，“起来吧。”
看着小燕子伸出来的手，采莲的手稍微动弹了一下，又僵在原处。
“多谢玉燕小姐。”他并不敢去触碰对方，似乎怕这样短暂的触碰会让自己又再心怀不该有的希望，最终选择自己撑着地面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