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宴嗤笑：“哦，这倒是新鲜，国舅暗夜杀人，倒是为了朕好？”
“你倒是说说看，她不过一个弱女子而已，对朕的皇位能有何威胁，你们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萧楚宴面儿上虽是在笑，却笑得有些狰狞可怕。
谢安谋反，全靠穆子月，他才知晓。
穆子月不愧为将门嫡女，他本可以暗中对谢安动手，杀了他。
但在大是大非，朝局稳定，百姓福祉面前，她还是选择了将个人仇恨放在后面。
不仅如此，还竭力相助朝廷。
若真论起来，穆子月是有功于社稷的。
竟被国舅一张嘴，就说成是威胁？
威胁了谁？
是怕她进了后宫，威胁到宫中太后亲自挑选的那些妃嫔吗？
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萧楚宴胸中的怒气有些难以自抑。
“皇上，您可知，穆小姐身边那个姓姜的是何许人？”秦风年问道。
萧楚宴没好气：“不过一个商人的庶子，还是个没用的废物。只是相貌有几分俊俏，惯会哄骗姑娘家而已。”
说到姜家二公子，萧楚宴心底是有些瞧不起的。
即便他真如人们传言的那般，是个美男子。
从穆子月的口中，也知道他可能有一些能力。
可明明是个废物，却非要粘着穆子月不松手。
只这一点，便知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那皇上可曾见过他？”
萧楚宴摇头：“不曾见过。他似是因伤，不怎么出门。”
他倒是想见见那家伙的尊容，可惜没见着。
“皇上，老天有眼，让臣见到了他……”说到这里，秦风年情绪激动。
萧楚宴却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他阴沉着脸：“国舅该说的是暗夜杀人之事，却句句离不开这个姜二公子，是何意思？”
“皇上，你舅舅他，首先要杀的，就是这个姓姜的！”一直在旁边拧眉不语的秦太后，终于缓缓开了口。
萧楚宴怔住：“要杀姜二？为何？你们难道不是要杀穆子月？”
胡统领回话，的确是说，他们同时对绸布庄和茶楼动了手。
可难道不是为了杀穆子月，顺带杀姜二吗？
“姓姜的要杀，那穆子月与姓姜的在一起，心怀叵测，自然也是要杀的。”秦太后的眼神中都是狠厉。
“心怀叵测，太后如何得知？”听到秦太后将这样的词儿用在穆子月的身上，萧楚宴都快被气笑了。
“皇上可知，那姓姜的根本不姓姜。”太后又道。
萧楚宴再次冷笑：“不姓姜，那他姓什么？无论他姓什么，与朕的皇位有何干？与穆子月又有何干？”
秦风年抬起头来，直视着萧楚宴，一字一顿道：“皇上，若他姓萧，本名萧云迟呢？”
萧楚宴瞬间怔住：“秦风年，你在胡说些什么？怎么可能？云弟弟他明明已经不在了……”
当年火起的时候，他和云弟弟同在坤宁宫。
他有幸被宫人救了出来，可云弟弟却还在火海……
萧楚宴神色一动，忽然怒道：“姜二如此大胆，竟敢与先太子同名同姓？”
即便云弟弟已故，可他的名分，却依然是本朝先太子。
百姓是不可能与他同名的。
“皇上，若当年死的不是太子萧云迟呢？”秦风年又问。
萧楚宴冷笑一声：“休要再胡说下去。否则，朕要重重治你的罪！”
当年，从火海中被抬出的云弟弟的尸身。
不仅自己见了。
就连父皇也是亲眼见过的。
虽然尸身被烧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可火场找出的孩童尸身仅有那一具。
且尸身上还佩有云弟弟作为太子专有的玉佩。
那是用一块极其稀有的玉制成的，至今还保留在宫中，做不得假的。
“皇上，当年死的，的确不是萧云迟本人……”秦风年肯定的说道。
萧楚宴挑眉：“你又如何知晓？”
秦风年转头看向太后。
太后点头：“说吧，他如今贵为一国之君，已非当年的幼子。有些事情该让他知道知道了。”
“是。”
秦风年得了太后的允准，再次转头看向萧楚宴。
说道：“皇上，当初那具尸身，不过是臣找来充数的，原是一个刚进宫来的小太监，还未及净身……”
萧楚宴闻言愣住：“断断不可能，那，那尸身上明明有云弟弟的玉佩！”
秦风年唇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来：
“皇上，那玉佩说起来巧了。那日大火过后，臣赶去火场周围，恰巧就发现了那块玉佩，就在臣脚下不远的地方……”
“正是因着这块儿玉佩，臣才有机会假造了太子的尸身。想来，必是老天有眼，才让这玉佩刚巧落入了臣的手中。”
秦太后听到这里，也深有感触道：
“没错，就是老天有眼。有了太子的尸身，所有人都以为太子已死，皇儿你，才有机会，做为长子承继皇位。”
秦风年和太后的这番话，使得萧楚宴整个人陷入深深的震撼中。
许久，他似是终于从中回过神来，一脸沮丧道：
“也就是说，当初这个皇位本不该是朕的……”
太后抿了抿唇：“皇上，无论当年该不该是，如今你都是我们大烨朝的皇帝陛下，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谁也不能妄想改变！”
萧楚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那，那就是说，当初也是你们，将云弟弟逼出宫外，流落至今？”
太后和秦风年对视一眼：“皇上，哀家和你舅舅当初如果不这么做，大烨朝的皇位，可轮不到你了……别忘了，你当初也一心想要登上皇帝的宝座……”
这话，使得萧楚宴的脸色陡然一白。
还记得，他略懂事一些的时候，却曾对自己的身份，十分苦恼。
他明明是父皇的第一个孩子，是长子，父皇也十分喜爱。
却偏偏不是嫡子。
依大烨朝的规制，皇位注定了不是他的。
有朝一日，能接替父皇位置的人，只能是云弟弟。
他也曾为此暗暗垂泪过。
可，也仅是抱怨过天意弄人而已。
却从没想到要去做别的。
更没想过，要去杀人放火。
先皇后端庄慈爱，云弟弟虽是调皮，却心地纯良。
“那宫中的大火呢？那场大火，也是你们的杰作吧？”萧楚宴再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