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拧眉叹气道：“说来说去，侯府都是被穆子月给算计了，都怪老夫大意小瞧她了！不止侯府，只怕连你我之事，她可能也有所察觉。”
其实穆子月能将朱氏绑上他的屋顶，是必然已经察觉的。
但他不想将话说的太肯定，吓到齐太妃。
他的霜儿向来胆小柔弱，经不得一丁点的风浪。
但不说也不行，免得她毫无防备。
果不其然，尽管如此说，齐太妃还是大吃一惊。
惊慌道：“啊，那，那怎么办？万一她将事情抖出去，那我们......那然儿......”
谢安急忙安抚：“不必惊慌，她即便有所察觉，也定然是没有任何实据的。若有实据，今日在京兆府大堂便会一并拿出来了。
至于然儿，就更不必担心了。老夫为了谨慎起见，平日里往来的书信都已直接焚毁，一些极其重要的，也藏去了别处。总之，我们为然儿打算的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知道的。”
齐太妃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很快又担心道：“那我们总不能坐等祸事降临吧？”
谢安点头：“原本老夫是打算到了西北再伺机隐去暗处，可如今有穆子月这个祸根在京中，老夫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的，不然也不会提早折返回来。”
“伯言打算怎么做？”齐太妃问道。
谢安冷哼：“既然穆子月如此的不知死活，那老夫便成全了她。”
齐太妃点头：“伯言说的极是，若不除去她，只怕然儿危险。”
顿了顿又道：“对了，今夜有人来王府行刺。”
谢安一惊：“难不成又是来刺杀然儿的？”
齐太妃道：“刺客的确是去了西院。”
谢安怔住。
白天，在京兆府门口，就有人公然行刺安王。
事后，他曾疑心是穆子月让人做的。
此刻却有些拿不准了。
穆子月当时出手，顶多只为试探他。
断没有道理再追到府里来行刺。
安王尚且年少，平日里也极少出门，更不曾与人结怨。
究竟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一再刺杀安王？
谢安一阵揪心：“然儿可有受伤？”
齐太妃摇头：“然儿无事，王府守卫森严，那贼人并未得手。只是搅闹一番，便败逃了。”
“那可有丢什么东西？”谢安又道。
“府中查遍，除少了几条你之前让人养的银环蛇，并无其他财物丢失。”
谢安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想来定然是那进密道探查的人，已被毒箭所伤......
谢安轻笑一声，心中的疑惑顿解。
“伯言，你说会是什么人要刺杀然儿，会不会是......？”齐太妃一脸担心的用手向上指了指。
谢安握住她的手：“霜儿放心，若是宫里面要动手，那便是要下狠手。绝不会是这般的轻描淡写！”
这话说得有道理。
齐太妃面儿上的担忧瞬间消去大半。
“你且安心，这事儿老夫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自会处置。”谢安再次宽慰。
齐太妃又红了眼眶，靠向谢安的肩头：“幸亏有你在，否则叫我们母子如何是好？”
谢安轻轻的揽过她，抱在怀里，低声说道：“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的......”
侧过头，谢安的脸上一抹忧愁。
话虽如此说，可毕竟今非昔比了。
从前有永承侯的身份，他可以安坐在世安苑，不慌不忙安排一切事宜。
可从今往后，他只能躲在黑暗中，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所谓陪着，也只能始终在暗处......
二人在房中互相宽慰......
直到丑时，谢安方才越墙而出。
永安街，隆昌绸布庄的后院。
穆子月和孙思远，还有石七三人，一直不离身守着姜迟。
喝下蛇血之后，姜迟便一直呕吐不止。
吐出来的依然是黑色的血。
孙思远又施了两次针，黑色才渐渐变为暗红色。
之后安稳了下来，持续了半个时辰没再吐。
孙思远又仔细查看了一遍伤处，见伤处的血同样已由黑色转为了暗红色。
终于长吁一口气，说道：
“看起来，性命已无大碍，但因中毒太深，伤了脏腑，想要恢复，尚且需要时日。”
穆子月和石七闻言，一脸的紧绷终于放松下来。
“孙爷爷，你一定要治好他！”穆子月眼睛微红，眼角的泪痕还在。
前世，她已经欠了姜迟的情，欠了姜迟的命。
今生，她才刚从火坑脱身，姜迟又险些因她丧了命。
他为她做了太多。
她还没有还他一日之恩，一刻之情。
此刻，她只希望他快些醒来，与她好好的在一起......
“孙爷爷，已是丑时了，您去歇着吧。我会守在这里，若是有事，我再叫你。”穆子月道。
孙爷爷一把年纪了。
为了姜迟，忧心劳累，持续了几个时辰了。
眼瞅着他脸上明显的疲惫，穆子月甚是心疼。
孙思远点点头。
“好，老朽就去隔壁房里歇着，有事速去叫老朽过来。”
穆子月又吩咐石七去休息，石七说什么也不肯。
“公子都是为了我，我一定要等着公子醒来。”
穆子月只得允了，石七就在房屋进门的地方席地坐了下来。
而穆子月，则拉了一把椅子，在姜迟的榻边坐了下来。
姜迟的呼吸相较之前平稳了许多。
穆子月看着他逐渐恢复血色的脸，心中慢慢踏实下来。
不知不觉竟也睡着了......
夜色中，几个黑影儿正一步一步朝着隆昌绸布庄靠近。
“确定是这家吗？”为首之人问道。
“没错，侯爷，他们满大街的寻找银环蛇，许多人都知道，属下打听的很清楚，就是这家隆昌绸布庄，错不了！”其中一人回话说。
谢安怔了怔：“隆昌绸布庄？”
这名字太熟悉了。
仔细回想，不就是之前挤垮了侯府云德绸布庄的那家吗？
原来一切并非巧合。
侯府的产业竟也早已被穆子月算计了......
朱氏那个蠢货，亏得她日日让人盯着穆子月，竟然都没有发觉......
“侯爷，人该是都在后院中，咱们怎么动手？”
“先不着急，先探查清楚了再说。”谢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