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张嫣然，也就是侯府送来那姑娘，与永承侯世子的婚书......”
“婚书何在？”
张员外看了看堂上，指着站在一旁的沈思思道：“就是这姑娘，婚书签完之后给了她了。不过那婚书没写日期，老朽问了，那姑娘说，等时机到了，她与侯府自会填写日期......不用老朽操心......”
穆子月垂眸浅笑，看起来一千两银子果真没白花。
这老头儿装傻充愣起来让人瞧不出破绽。
众人都看向沈思思。
张员外话里的意思，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得明白。
所谓时机，不就是什么时候害死了世子夫人，什么时候就是呗。
而那句“她与侯府自会填写”同样佐证了合谋。
眼下只要拿到婚书，确认翠儿和张员外所言是真，一切自可证明。
沈思思一阵惊慌。
心中暗道不好。
没想到，她用来牵制侯府的婚书，到了此刻，竟成了与侯府勾连谋害穆子月的铁证了。
她恨恨的看向翠儿。
后脊背一阵发凉。
说什么进了侯府，便由不得她了。
说什么婚书会被朱氏和世子抢走，等等等等.......
绕了一大圈，最真实的用意，却原来是在这儿......
相信当时即便婚书不被李都尉拿走，也会被穆子月的人趁机拿走......
想到李都尉，沈思思心里咯噔一下，会不会李都尉就是......
“大人，婚书该是在李都尉手里，先前奴婢看到他去传人的时候，从姑娘手里拿去了。”翠儿又道。
说李都尉，李都尉便回来了。
带着春锦阁的几个丫鬟婆子到了大堂之上。
双叶，邹妈妈秦妈妈，以及厨房做饭的春香，个个衣服破皱，头发凌乱，一眼看上去便知是吃了些苦头的。
“大人，下官去的时候，这些人全都被捆绑着丢在春锦阁的偏房中，还有侯府的人在看守。”
“下官说要提人，那几个看守还不肯，说是奉了侯爷的命令，谁也不准带走几人。下官动手制服了他们，方才带出几人。”
周文通看了看谢安几人：“哼，果然和穆大小姐猜测的一样！”
之后问双叶几人昨夜具体情形。
双叶道：“大老爷，奴婢自幼跟着我家小姐，小姐昨晚半夜突然喘不上来气儿，奴婢等人刚在院子里掌了灯，世子和侯侯夫人便一起到了，之后侯爷也来了，吩咐人将奴婢几人关押了起来。其余奴婢等人就不知了......”
听着双叶的话，堂外许多围观的人，又觉得听出了不对。
只听有人小声议论：“刚掌了灯，世子和侯夫人便一起到了？这可真怪，母子二人半夜不睡觉吗？不睡觉也就罢了，怎的还在一处？不会就等着世子夫人毒发好赶过去收拾现场吧？”
“这还用说？定是如此，这侯爷一到，一边让人关押使女，一边又吩咐人去活埋世子夫人......真够狠毒啊！”
其中一个微弱的声音道：“我怎么不明白，为何非说是活埋呢，也许他们真以为世子夫人死了呢？”
立刻有人笑他：“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自己下的什么毒，自己不知道吗？唉，要杀人也该给人一个痛快，真是恶毒啊......”
又有另一人道：“就算世子夫人真是死了，那也理应正常下葬，而不是偷偷埋尸，这显然有鬼啊。只怕是担心娘家人找来不依吧，若要查验尸首，不就露馅了？”
“嗯，有理有理......”
几人说的的确合情合理，周文通并未制止。
反倒自己也侧着耳朵听，听完也是不自觉的点头。
就连国公爷也听了个满耳朵，若有所思。
谢安几人同样听到了，朱氏瞪着眼睛回头去看那堂外的几人。
恨不能立刻让人割了他们的舌头。
“李都尉，你身上可有一纸婚书？”周文通忽然想起来。
李都尉迅速瞥了一眼穆子月，见穆子月微微点头，方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打开来：
“大人说的可是这个？”
“下官去传人的时候，见世子和沈姑娘正在一起看这张纸，便顺手收了来，还没细看，一时间竟也忘了要交给大人。”
李都尉说着将婚书呈了上去。
周文通拿与成国公一道儿仔细看了，又小声交谈了几句。
之后回到官案前，一拍惊堂木道：“永承侯，侯夫人，世子，你们图财骗婚，合谋害人，证据确凿，还有何话讲？”
一向沉稳冷静的谢安，此刻额头已经渗出汗来。
他吩咐哑叔回府去查看，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就连李都尉都去而反复。
却迟迟不见哑叔归来，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他心中不安的厉害。
“冤枉，若我们要杀穆子月，为何不直接毒死她？而要去下什么僵尸毒？”谢安辩驳道。
孙思远听了，微微一笑：“这二者的区别就是，中僵尸毒死去的人，尸身是验不出什么异样的，而其他的毒药，尸身一旦被发现，或多或少都会被查验出来。”
“大人，一切都是欲加之罪，侯府是冤枉的。”此刻，他除了大呼冤枉，已经没有别的话可说。
谢辰逸和朱氏也跟着喊冤不停：“大人，侯府是冤枉的，我们着实不知情呀，毒不是我们下的，我们也未曾与人合谋害穆子月......我们怎会害她呢......”
沈思思更觉冤枉：“大人，不是妾身，不是妾身干的......都是那贱婢污蔑妾身......”
一直旁听的成国公听着几人口口声声叫冤枉，已然没了耐心，他起身呵斥道：
“冤枉？穆大小姐机缘巧合才没有死，若非如此，已然被活埋于深山，此刻你们已经得逞，还敢叫冤枉？冤枉的是她，不是你们！”
谢安见成国公也始终在帮着穆子月说话。
更加的面如死灰。
无奈之下只得道：“虽说京兆府可以不经三司会审，当场定罪。可本侯乃是世袭侯爵，即便要判刑，那也是要皇上亲自裁定的，容不得你们僭越！”
如今，所有的证据链都完整了。
想要逃脱罪责是不能够了。
他唯有拖延时间，再另谋他法。
算起来，从京兆府上报到朝廷，再等待皇帝批阅，少说也要耗上两三日。
可他的话刚说完，成国公便道：“周大人，你让所有证人画押，将一应供状和证据一并交与本公，本公即刻进宫面见圣上，请他裁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