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突然觉得，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这里面随便一样东西放到星纪元，都能让人为之疯狂。
她小脸上表情淡淡，但眼底兴趣不减的在大厅上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章佳芝的不安的惶恐，周学文压制的愤怒。
二大爷圆滑的笑容，四叔公疾恶如仇的面孔，老叶头嘴角的笑意带着的忐忑。
周楠的眼神最后在叶平安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微微有些讶异。
她感受不到他的情绪。
这个人竟然同星纪元的人一般，没有什么外放的情绪，平静沉默，若不是外表还算出色，很容易让人忽略的。
“楠姐儿，你快和四叔公说，你要跟着爸爸一起生活。”
章佳芝语气带着几丝急切和蛊惑。
“你只要同意在家里生活，我把青黛的房间给你，你喜欢什么都给你。”
章佳芝见周楠不为所动，她咬了咬唇，一抹狠厉从眼底闪过。
“你不是和我娘家的绪哥儿私定终身了吗？我做主了，你们两个先定亲……”
她最后一句话，让屋子里的人都愕然，包括周楠自己。
这女人吃相已经这么难看了？信口开河，凭空捏造的本领这么强。
她记忆里章佳芝的侄儿章子绪可不是什么好人，一个抽大烟的花花公子。
原身不过是来周家的那天见了章子绪一面。
那人恬不知耻的同她打招呼，上下如同打量货物一般打量着她后，扭头对周清黛吐槽道：
“青黛，你说姑姑是不是魔怔了，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我怎么会娶。”
周清黛正厌恶周楠这个突然出现的死丫头呢。
她刚从东洋留学回来，突然知道父亲竟然在乡下养了个野种。
她性子霸道，如何能让周楠好过。
“不过一个小娘养的，你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放着，这种封建糟粕下长大的人啊，听话的很，她们不是讲究三从四德嘛！”
说完这句话，周清黛拉着章子绪嘻嘻哈哈的离开。
“章佳芝，你在胡说什么？”周学文低声呵斥道。
章佳芝心中已经有了决断，鼓起勇气同愤怒的周学文对视。
“是绪儿亲口同我说的，想来是不假的。”
三位老人也都面色难看的相互对视，只有叶平安依旧安安静静的站着，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周楠看着自己被牵着的手，酝酿了一下情绪，选了一个乖巧的笑容，歪头天真道：
“在你家，你要当我小娘吗？”
章佳芝面色苍白，如同摇摇欲坠的老莲花倒在周学文的怀中。
周楠眉头微皱，压下原身的情绪，恶劣地笑道：
“小娘，你怕是听错了，我就在花园里见过你侄儿一面，你女儿还跟在旁边呢。”
章佳芝瞪眼，捂住胸口善解人意道：
“楠儿，我知道你害羞，但是长辈们都在，只要你点头，没人会为难你的 。”
“我知道的，和您听到的不是一个版本，我知道的是，周清黛和章子绪两人自幼同榻而眠，每年章子绪都还去倭国寻她，两人如胶似漆呢？”
“你胡说！”
章佳芝目眦欲裂，竟然半分温婉都没有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周楠虽然看上去是个乖巧软萌的，但在师傅的教导下，她骨子里信奉的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真的，我那天在花园遇到两人的时候，他们面色绯红，衣衫凌乱。”
周楠细细的想了片刻，煞有其事道：
“你那好侄儿还说，表妹不愧是东洋回来的，细皮嫩肉的，竟然比姑姑还好上几分。”
周楠学着章子绪一副吊儿郎当的浪荡子模样惟妙惟肖。
周学文此刻面色青青红红好不精彩，城府颇深的他此刻像极了一点即燃的炮仗。
几个老人的脸色也极为难堪的变换来去。
周楠像个孩子一样感受着他们多变的情绪，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有趣的。
当她目光扫过叶平安的时候，竟然在他双眸里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很好，这个人有点意思，但不多。周楠抽空下了个结论。
“小贱人，让你胡噙！我今天就代你父亲好好教训你。”
老白花装不下去了，张牙舞爪的上去就要动手。
“啪！”
周学文一巴掌狠狠的摔在爱妻脸上。
打完后两人都愣住了片刻，章佳芝保养得当的脸瞬间肿了起来。
无论是心灵上还是肉体上，都似乎将她击溃了。
她彻底不伪装了，冲着周学文喊道：
“你打我做什么，你应该打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啊。”
周学文目瞪口呆的望着一向温文尔雅的妻子。
在他的印象里，章佳芝从来是温婉大方，偶尔有些俏皮的。
何曾有过此刻泼妇骂街的模样，他脑子里不自觉的就回想起祖母的话。
“章家如今虽然是如日中天，但和倭寇走的太近了，内宅又极乱，宠妾灭妻还引以为傲，沾沾自喜的少有，这样的人家不是良配啊。”
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他说章佳芝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儿，又上了新式学堂接受了新的教育，同章家的那些人不一样的。
周学文看着旁边傲然站立的周楠，她面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和自己记忆的祖母重合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祖母和父亲说的对，一个好妻三代兴。
周楠见章佳芝如此不堪一击，略有些无趣。
“这些不说我胡说的，你可以问问周清黛啊，她当时可是欢喜的搂着你那好侄儿的胳膊离开了呢。”
说完她不顾周学文略带哀求的目光，继续道：
“他们还说，我是乡下土包子，是封建糟粕，是老巫婆养出来的小巫婆， 娶回家了关起来打骂也不会反抗的。”
章佳芝此刻发丝散乱，疯癫道：
“他们说错了吗？你可不就是老巫婆……”
四叔公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发出极大的响动，制住了章佳芝要说出的话语。
“我周家好好的女儿，如何能让一个汉奸评头论足了。”
笑眯眯的二大爷的眯眯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正色的同周学文道：
“学文啊，确实有些不像话了。你祖母在的时候，就说过了，不要同章家来往，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