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泽押人过来时,正好碰上傅现和孙隐换班。
孙隐见到那人的样貌就心感不妙,招呼也没打转头就走。
傅现虽然不解他的意思,但孙隐这样对待他,他已经习惯了,自感无奈的耸了耸肩才来的及看这人。
这一看不要紧,熟人啊!
“国师?!你是国师吗?怎么在这儿?”傅现特地将那人的脸抬起,仔细打量了两眼。
袁泽一怔,说:“你认识?”
“你不认识?”傅现反问,随即又想起袁泽的出身,接着说:“啊……你确实没见过他,但是你肯定知道他,他是国师,就是那个提议你家主子和睿王殿下成婚的那个国师。”
这么一解释,袁泽疑惑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原来国师长这样啊……
那人的身份被爆出,原本就紧张僵硬的脸庞变的更加灰白,双腿抖若筛糠,完全看不出来曾经在皇帝面前服侍过。
“王妃在街上拦下的,这会儿要提审,我得赶快过去了。”袁泽凉声道。
傅现也想过去看热闹,但今夜轮到他值班了,只能遗憾作罢。
帐帘被掀开,最亮的那一处是代文修办公的地方。
国师不敢抬头,上位者一句话也没说,无形的压力摁压他的喉咙,险些喘不过来气……
代文修没留袁泽,让他出去待命。
屋里就剩了他们两个人,代文修支着脑袋,颇有兴趣的看着底下那人,说:“抬起头来,让本妃看看,是不是提议本妃和王爷亲事的那国师。”
代文修又换回了“本妃”的自称,时刻提醒着下头那人自己的身份是如何而来的。
那人麻利的跪下身,连连叩首,口中大声求饶:“王妃恕罪!王妃恕罪!草民也是迫不得已!绝无半点推您入火坑的心啊!”
“本妃说要治你罪了吗?你这么着急求饶,说当初这事迫不得已,难不成有人逼迫你干?”代文修好奇道。
他原本就没打算逼问国师,虽然原先对他多有怨恨,但现在自己过的还不错,先前恨不得一刀砍死他的心早没了。
“……有……”国师是肉眼可见的为难,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全盘托出。
代文修见状不和他耗时间,两指敲了敲桌子,将他飘去的思绪一下子拽了回来。
国师颤抖着,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往外倒:“草民……草民原就是一……江湖骗子,混口饭吃而已,是有人夜里找上门,捉住草民的妻女父母……”
后面就是国师的家人被威胁,抓他们的那人,让国师进宫为他所用。
其中,在永昌帝面前提议相府嫡次子嫁给五皇子殿下是最主要的。
其他的事情完不成有一定的商量余地,但这件事完不成,他和家里人等着死就行。
换句话说,其他需要办成的事,不过是为成亲这事奠下的基础,国师进宫从始至终就一个目的。
相府的嫡次子和五皇子殿下要成亲……
“草民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人指挥的,是那人非要您嫁人的,草民没那个能力抗衡啊……”国师跪在地上哭的一塌糊涂。
坐于桌案后那人一直没有吭声,国师为了表明事情的真实性,翻出自己破旧打了补丁的衣服。
“王妃您看,这是内人给补的衣物,当初圣上赏下的银子和那人给的酬劳,草民都未曾带在身上,完成任务见到家人得了许可,就马不停蹄离开京城南下了……”
衣物上头绣的是一对鸳鸯,远处还有几只格格不入的仙鹤,这刺绣不似大户人家的小姐绣的精巧,倒是像普通百姓略微粗糙的针线活。
代文修说:“指使你的人长什么样?”
“那人就爱穿一身黑衣,身形高大,性格就是冷冰冰的,交代完的话不会多说一句,而且很熟悉五皇子殿下的行踪。”
国师连说带比划,代文修脑子里隐隐冒出一人形。
代文修将外头袁泽喊进来,吩咐道:“去把孙隐叫来。”
“……是。”袁泽望了眼地上的国师,大概猜到王妃问的是什么了。
孙隐现在正同自家主子在一起发愣,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代文修抓住这机会就不会放过,定会把他们扒的精光,底裤都不剩。
“你当初找这人的时候,怎么不找个嘴严实的?”左观棋托着腮,没有形象的蹲在地上。
“就算是嘴在严的人,也撑不住他有弱点,而且王妃逼问人的手段您是知道的……”孙隐淡淡道。
他找王爷的时候,王爷正好也在找他,两人一个想的坦白一个想的是隐瞒,谁也都有理,但又觉得对方说的不是没有理……
左观棋灵魂仿佛已经升天了,呆呆的说:“他要知道这是场骗局,定不会同我那么好了,我也没有理由一直强留着他了。”
“从王妃知道您同正常人一般时,成亲就已经变成了骗局,只不过背后是不是您操作的区别而已。”孙隐没有情商的实话实说。
左观棋感觉更加绝望了,心中默默祈祷自己能开心的见到明日的太阳。
“有人来了。”孙隐听见远处传来跑步声,左观棋手脚麻利的就近找了棵树,顾不得自己恐高爬了上去……
孙隐一进营帐,正如他们两人所想的那般,国师果真把所有的事情全部交代了过去,而且还是在没有动任何私刑的情况下。
代文修手里捧着热茶慢慢吹,孙隐进来也没给他一个眼神,待茶凉了一分,才慢慢抬头说:“你看这人认不认识?”
孙隐以为是说的是让他看国师,正想说不认识时,国师那里就先惊恐的开了口:“你……草民认识……”
话音刚落,茶盏与桌案发出清脆的一声碰撞,孙隐顿感不妙,连忙跪下行礼。
代文修冷声对国师说:“你在这里说的任何话不准再说出去!做的到就可以出去了。”
国师连连叩首,躬身出了营帐。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听命于左观棋,不要说这一切和他无关!”
代文修当着左观棋手下的面,直呼他的大名,可见是气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