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迟迟不语。
听不见她的回应，秦元洲蓦地瘫软下来，跌坐在沙发上。自责地拉扯头发，“……安娜，我离不开你，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乔安娜：“你以前交往的女朋友不少。”
秦元洲坐直身子，像学生对老师那样全盘托出，好像这样就能得到她的信任：“我不喜欢她们，跟她们交往只是消遣打发时间，你跟她们不一样——”
“可是我听说你折磨她们，死在你手上的人不少吧？我应该是下一个。”
“不、不会！”
看着视频里的秦元洲抓耳挠腮，乔安娜继续背稿子：“你第一任女友十八岁，失踪在一个雨夜。她父母报了案却一直没被受理，他们找媒体反映，结果父母二人双双失踪。”
“你第二任女友二十岁，家世背景比第一任强些。失踪后她父母花了家里所有的钱，从城区上告到国家最高部门，又一次不了了之。”
“我是你的第五任，你准备让我怎么死，把我埋在哪？”
“不……”
秦元洲扔了手机。
砰地一声砸在地板上，四分五裂。
手机烂了，视频通话却没有中断。房间四周的摄像头正亮着红点转动，下一秒墙上的液晶屏幕忽然亮了，一张又一张前任女友的照片更迭出现。
秦元洲恐惧地往后退。
眼睛瞪得老大。
乔安娜的声音再次响起：“上天眷顾我，让我及时认清了你的真面目。我从虎口脱险，你却丧心病狂绑架我的师傅来威胁我。”
“秦元洲，看着这些照片你就不害怕吗？晚上睡觉的时候，你难道不会觉得身边躺着几个人，她们正睁大眼睛看着你吗？”
“不！”
秦元洲捂住耳朵疯狂喊叫，双脚并用退缩到墙角，紧紧地抱住头，不敢去看墙壁液晶屏幕上滚动的照片。
他疯了。
不停地喊：“我只是轻轻拧了一下她的胳膊，没想到那么脆弱就断了。我没有杀人，她们不是我杀的，我也没有藏……”
“她们不会来找我，她们根本来不了。油柏路上、高架桥里、建工场的地基水泥里……”
秦元洲抬起头，面目狰狞地冲屏幕里吼：“我爸是m国内阁首相，他可以为我摆平一切，谁让我不高兴谁就得去死！乔安娜你也得死！”
“嘶——”
转动的摄像头停止。
视频通话结束。
网络直播也戛然而止。
秦元洲还沉浸在疯魔的状态里，他一边咒骂乔安娜，一边爬起身恶狠狠地盯着墙角的喻唯一：“就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安娜就不会跟我分手，都是你——”
屋内没有可以使用的利器。
秦元洲左右环视一圈，打算直接上手掐死她。在他冲上去的前一秒钟，房间的门忽然从外边打开，门外的亮光刺中他的双眼。
男人下意识抬起手遮挡光亮。
还没等他看清来的人，就被魁梧有力的几只手摁在地上无法动弹。视线里，缩在墙角的喻唯一起了身，绑在她双手上的绳子是活结，轻易可以松开。
“你……”
“……”
在他瞪大眼睛的注视下，喻唯一走到他身前蹲下。
她看了眼狼狈的他，随后抬头看向窗户，冷声道：“直升飞机从市区到这栋别墅，最快只需十分钟。总统府的雇佣兵精良强悍，你觉得你在几分钟后能中弹死亡？”
人脑很奇特。
生命遭受威胁，处于疯癫状态也能清醒几分。
秦元洲半边脸被压在地板上，木讷了好几秒钟后，抬起眸子望向上方女人的脸，话语磕绊：“……姑姑要杀我，我爸人呢……”
喻唯一：“当然是你爸和你姑姑商量好了一起杀你。”
秦元洲奋力挣扎。
即刻又被身强体壮的特警按了下去。
他脖子涨红，额头青筋暴起，冲喻唯一怒吼：“不可能你骗我！我是我爸仅有的儿子，他的家产都要给我继承，他不可能让我死，我以前做了任何事他都会护着我……”
得到喻唯一的眼神示意，其中一位特警将秦元洲拽了起来。
利索将他打晕，扒了他的外套衣服。
随后让人将他抬走。
喻唯一站起身，给盛世拨了一通电话：“阿世，我这里都处理好了，傅律师前往国际法庭了吗？”
盛世：“到了。”
喻唯一：“恩，我在别墅里等你。”
结束通话。
喻唯一看了眼躺在地毯上熟睡的盛明月，不让她看到刺激性画面，来的路上喻唯一给她吃了半片安眠药。
喻唯一跟身旁的警员吩咐：“你把妈妈扶去车上，我稍后过来。”
说完，女人径直离开房间。
这次他们要打一场漂亮的胜仗！
傅承御将会作为已故的年轻女孩家庭的辩护律师出席国际法庭，秦元洲一定要死，但不是死在这里，而是法庭的审判中。
全球公开的刑事案件。
惨绝人道的杀人案。
作为保护伞的秦宗不死也要脱层皮。
-
便衣警员听从吩咐走去墙边。
蹲下身，伸出手还未碰到盛明月，肩胛忽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扼住，没有任何防备被对方撂倒在地。他撑起胳膊起身，就看见男人已经抱起了盛明月，大步往外走。
警员即刻追上去：“站住！把人放下——”
无意中瞥见男人的侧脸。
警员呵斥的声音停了，他即刻拨了喻唯一的电话：“盛太太，夫人被总统带走了。”
喻唯一：“追回来！”
彼时。
别墅外长廊上。
代尊抱着盛明月快步朝前跑，来的路上太过于匆忙，又在别墅里找了许久，男人体力显然有些跟不上。
他一边跑一边低头喊她：“明月？”
他不喜欢她闭眼的样子。
可能是心里的应激反应，只有看见她睁着眼，代尊才会觉得她活着。
记忆重叠。
恍惚间代尊似乎看到了三十年前的画面。
她命悬一线，他求医无门。
慌张和恐惧逐渐蔓延至代尊全身细胞，年过半百的男人步伐紊乱，心脏处猛然传来钝痛，男人踉跄数步，身体失衡骤然跪倒在大理石地面上。
一双胳膊却还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
没让她摔着。
男人手背砸在地面，将她平稳放下。疼痛令他身体肌肉抽搐、意识混乱。用着最后一点力气，代尊伏到盛明月皙白的脸边，恍惚呢喃：“……我怎么还是这么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