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那个提着手提箱的蓝裙女孩后面，看着她小巧的黑色高跟鞋踩着地上看不清原本面貌的鹅卵石，在破碎的站台上走动着。
从顾林的视角看过去，远处的高楼和居民楼盘踞着一个又一个看不清具体形态的黑影，那些黑影笼罩着一个又一个场域，在霸占着这块土地的同时，也给予这个地方其他存在以威慑。
看着身后孟兆海一行人已经悄然消失在黑暗的角落，而那群邪教徒也早已不知去向，大妈颤巍巍地拿出一个破损的笔记本，看着上面的内容迷茫地朝某个方向走去。
列车的其他车厢也开始开放，一个个带着各种目的的人走在破败的站台上，很快就消失在每一个充斥着黑暗的出口。
少女盯着顾林，视线看向孟兆海一行人消失的地方，带着警告的语气说道：“景山先生，您是和那群人有什么矛盾吗？”
顾林一愣，看着少女琥珀色的眼眸，然后摇头。
“那就好。”少女松了口气，然后解释到，“那群人的来历非常神秘，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居然真的混入了代表着死域边界的迷都，而且里面有几个人实力非常强劲，应该开了八窍，好几个街道的大能都奈何不了他们。”
死域？
八窍？
顾林听着这两个异常奇怪的单词，不解地看向一边的少女：“死域......?”
“对啊。”少女看向一边的顾林，也没有在意，“众所周知，地界有三层，和现实接轨的浅层，有着大量气泡的中间阶层，底层则是充斥着亡魂和思潮残渣的最底端。”
“迷都作为连接浅层和中层，将亡魂过渡到鬼道的交接站，按道理来说是不允许活人进入的。”
“不过，那些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硬生生打破了壁垒，从外面闯了进来。”
众所周知......
这其他地方根本听不到这种解释。
顾林不表态，只是看着一边提着手提箱走着的女孩：“那八窍呢？”
女孩奇怪的看向他：“景山先生，这不是你们人类的修行法吗？”
“人生九窍，九窍齐开，万都成名。”
“这不是你们人族的名言吗？”
【幽河诀:上古流传至今的法门，由一位早已不知晓名讳的存在所写就，凝想此诀者，修炼到顶峰时，可于心海凝聚幽河，蕴养九窍。】
“不错，人心的诸多情感和意念会在与之匹配的地界上倒映出相关的存在，而那些意念的极致，便会诞生妖邪。”
“所有的现实生灵到一定的阶段便会引灵出窍，神游太虚，而灵魂畅游地界，锤炼神识强大自身之时，也是灵魂暴露在地界深海中最为直观的时候。”
听着少女的话，顾林一挑眉，然后果然发现了一丝端倪，九窍，引灵出窍.......
这难道就是古代那些异能者的修炼法门吗？
那么，现在人们使用的，是什么修行法？
而《诸天万界》，甚至《我的死亡游戏》在里面究竟起到了什么作用？
而这个时候，少女带着顾林一路走到了一个狭小的巷子内，然后从里面慢慢走了进去。
因为身高的问题，顾林小心地弯起腰，从那个有些狭窄的通道口慢慢地走了进去。
边缘的甬道还算是干净，只不过鼻腔中可以闻到一股潮湿的气味，还有下面似乎是下水道的某种生物在活动的响声。
密集又轻微，然后慢慢地收起紧绷的小腿肌肉，背部不偏不倚卡到那个甬道的顶端，所幸甬道还算是光滑，没有带来更进一步的摩擦。
顾林后面干脆也放弃了这样前进的方式，化为地上的一道黑影，缓慢跟着在前面佝偻着腰匍匐前行的少女。
不知道这样一前一后前进了多久，眼前终于在边缘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芒。
那是一个古朴的圆台，上面供奉着一个老旧的茶几，还有未落的三道香烟在散发着氤氲的雾气。
身形娇小的少女看到那一道香烟还没有落下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从甬道口跳下来。
而顾林也紧接着显化出身形。
少女看向他，说道：“景山先生，这就是我此行邀请你来迷都的目的，是林先生有求于您。”
“林先生？”顾林挠头，顺着上方看去，结果只看到一片空荡荡的黑暗和传递着光线的天井，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少女似乎习以为常了，她走到圆台的边缘，然后朝上方显露光线的天井大喊道。
“林先生，别睡觉了，来客人了！！！”
少女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之中不断回响，带来层层叠叠的回应。
耳畔的音量之大，几乎快要达到震耳欲聋的地步，顾林赶紧捂住耳朵，看向四周。
然后他听到一声老生老气的轻叹声，一道粗大的气流吹在两人身上，香烟抖落了一地，然后黑暗之中传来几声急促的喷嚏声，几滴粘稠的水珠从半空中落下，重重砸在两人身上。
顾林猝不及防地被淋了一身，他看着这明显一股味的水渍，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该不会是口水吧？？？
果然，似乎为了印证他的想法，半响之后黑暗中的那个声音有些尴尬，轻咳一声。
“抱歉，烟雾太大了，没忍住。”
“所以说小灵儿你整天点烟干嘛，熏死个妖了。”
那个叫做小灵儿的少女抖落着头发的口水，朝那人大喊道：“林先生，这不是你要求的吗？”
“说什么增加仪式感增加点你的逼格。”
空气之中一时陷入了尴尬。
“倒也不用全都说出来.....高低给我留点面子....”良久，顾林听见身后的那个声音嘀咕道。
然后，一个巨大的头颅从黑暗中缓慢探了出来，那是用肉眼无法衡量的大小。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双硕大的黑色瞳孔，和它比起来自己还没人家一个瞳仁大。
潮湿的气息从头到尾将自己浇了个遍，还伴随着强烈的呼气声，站在这种巨物面前，不由自主就会产生退意。
下意识地挺直腰板，顾林看向面前这个庞大到看不到边际的头颅，小声问道：“阁下是？”
那个牛头瓮声瓮气地说着，声音如同雷霆霹雳，如雷贯耳。
“老夫乃前任酆都罗刹鬼道驻守阴差。”
“吾乃牛头。”
“当然，你也可以叫我林子善。”
“来谈谈正事吧，顾景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