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春日，无所事事的人过得最为舒心。
二狗子脱离了讨厌的社交活动，舒舒服服躺了几天，整个人都充盈起来了。
瘦掉的那一点肉肉，又重回了二狗子温暖的怀抱。
“明日我们去放纸鸢吧？”二狗子咬着一块肉干，喝一口水，悠悠然问小圆喝投墨。
阿爷阿奶一早便起床，跟着邻居出城挖野菜去了。
他们两个完全闲不住，和二狗子一起玩了两天，就觉得浪费了时间，必定要去做点什么才行。
投墨把一块大肉干挑出来，撕开一半分给圆梵，看着二狗子那个自在的小模样，无情地打断了他的幻想：“小少爷，你不写文章了，明日里那个周府里的下人还来催呢。”
对了，二狗子惊觉，这几天也不是全然的舒服，那个周朗肃自从布置了作业之后，过几日便让他家的书童过来催文章。
二狗子避之不及，恨不能把这件事直接忘掉。
“我不想写啊。”他放下咬了一半的肉干，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般。
“咱们还要在这里待一两个月呢。”投墨给他算：“明年春日是会试，今年要早点去京城，算来夏初就要到。”
要做的准备多着呢，光是租房子都不是容易的事。
二狗子想到这剩下的一两个月要被周朗肃追着要作业，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实在太可怕了。
“那我还是先写完吧。”
写完了就不去参加这样危险系数过高的活动了，对身心都有害。
投墨点头：“去吧，剩下的肉干我们给你留着。”
二狗子怨念深重地瞪了一眼，这两个真悠闲自在的家伙。
“这是元兄送来的，说是杀的草原牛肉，特意做成的肉干，味道确实不一样。”二狗子拿着自己刚才没吃完的，转身回屋写东西去了。
投墨和圆梵一人捧着一杯清茶，感叹：“草原的肉干确实好吃，不知道鲜牛肉是不是更好吃。”
二狗子拿出秦僻以前送他的画册，找了一幅文先生画的小儿骑牛图。
江南的风貌与环境和他们那边差别还是很大的，他们那边二月份草叶浅浅，这边已经可以放牛吃草了。
二狗子想了一下，不如写一篇文章，专门对比他们那边的气候和江南的气候，就根据这幅画来做依据。
不过，要是写这个，还是要请教一下真正在种田的人。
等见到了褚老头，正好可以把自己的调查结果交给他，让他看看，新肥料的改进和推行能不能适应这里的条件。
想到这儿，二狗子就开始拿出自己的小本子画表格，准备明日跟着阿爷阿奶一起去城外挖野菜。
城外种地的人多，能问道的情况也更丰富。
他让投墨帮着分装了好些小份的糕点和糖果：“用大背篓装着吧。”
投墨看他进屋写字去了，又突然跑出来，奇怪问他：“怎么了，写完了？”
二狗子摇头：“要明天调查一下才能动笔。”
“去哪调查？”投墨不大相信，写文章这种事，不是关在屋子里拿着笔墨死磕就行了么，不论怎么样，他家少爷关在屋子里，怎么也能憋出一两章来。
二狗子开始翻找自己的行李，他有带褚老头准备的肥料，差点就忘了。
投墨眼睁睁看见他从一堆衣服里翻出来一个大盒子：“这是什么，等我一下，你拿不动。”
二狗子尝试了一下，确实搬不动，只能乖乖等着投墨帮忙搬出来：“小心点，别撒了，就带了这么些。”
投墨奇怪：“这是什么东西，藏得这么严实？”
二狗子小心解开绑着盒子的麻绳，打开盒子，一股子异味扑面而来。
不是很浓，却让人无法忽视。
投墨的脸色都变了：“你，你怎么把这东西带来了！”
要是知道，他可看过二狗子和褚老头发酵肥料的过程的，一想起来就觉得很恶心。
现在发酵好的，味道是没有那么重了，但随身携带，还把这玩意儿放在衣服堆里，对他来说实在太过挑战认知了。
“是肥料啊，我准备把它送给一个好心人，让他帮忙在这里种些东西，到时候我们再回来问情况。”
投墨很是痛苦地甩着手；“不行，你这些衣裳得重新洗！”
二狗子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地上装肥料的盒子：“这个盒子没烂，肥料也没露出来啊。”
“不行！”投墨特别坚持，他不想和整天穿着这样衣服的小孩讲话！
二狗子看他坚决地把衣服全都抱出去，放在大盆里，只能收好自己的肥料盒子，帮忙去打水。
和小圆三个人忙活了快一上午，终于把衣服全都洗了一遍。
其他人回来的时候，看见院子里挂满了晾晒的小衣服，都被吓了一跳：“怎么了，突然洗衣服？”
投墨苦着脸把二狗子的“壮举”讲给他们听，连阿爷和阿奶都夸赞投墨当机立断做的非常对。
二狗子哼哼着跑到老爹身边，李皓礼貌性地往后退了一步。
在二狗子不敢置信的眼神里，他提议：“我待会儿把床上的东西也洗一遍吧。”
二狗子只能落寞地坐在肥料盒子旁边，喃喃自语：“你也不脏啊。”
大扫除之后，整个屋子都焕然一新。
第二天，二狗子穿着拼凑出来，勉强成套的几件衣裳，跟着阿爷阿奶一起出城。
“驴车跑慢点。”投墨今天要去给京城里的人选盐州特产，没办法跟着去，只能让小圆驾着驴车。
圆梵春节的时候在老家学过驾车，还算熟练。
四个人慢悠悠走在小路上，出城的人很多，大都拿着小铲子和筐子，应该都是去摘野菜的。
驴车出了城门，走了二十来分钟，才看见一个小村落，有人在打理水稻田。
现在还在育苗，要等到四月中旬，五月初的时候才会插秧。
二狗子拿着他带来的小零嘴包，跑到田地边缘，看到有小孩在田埂上拔野草玩。
他把包着糕点的油纸拆开，递给圆梵一块，又拿了一块给那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