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时间内接受如此纷杂的记忆，殷铭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脑袋里的眩晕感。
面前的白衣人依旧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殷铭皱起眉，原来他是天道化身，难怪言行如此狂妄。
回想起最后一幕白衣人癫狂的话语，他似乎以为用灵鸣剑伤了他的是灵曜，才会奋力破除结界，将他们全部送进幻境之中，还化身成了凌越……
而他原本就受了伤，在幻境中又被灵曜从背后偷袭，伤上加伤，这才丢了性命……
只是万万没想到，凌越只是天道化身的分身……
想必是这个天道化身感应到分身死亡，这才亲自现身……
啧，没想到死了个凌越，又来了个白衣人。
更让殷铭烦闷的是，分身都那么强了，本尊的实力岂不是更厉害？
杀一个凌越都费了那么大的劲，这个本尊他们还能打得过吗？
还有他的脸为什么跟灵曜长得一模一样呢……
难道是因为，神魔大陆的主角是灵曜，所以天道化身的长相便随了男主？还是因为这个天道化身真的是灵曜的死忠粉，为了能离偶像更近一步，干脆易容成了他的模样？
要是前面那个原因还好，后面那个原因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再加上他做过的那些事，殷铭感觉都不能叫他死忠粉了……应该叫变态私生饭。
“都想起来了？”白衣人开口打断了殷铭渐行渐远的思绪。
“……要杀便杀，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殷铭懒得再搭理白衣人，转过身看向仍在床榻上昏睡的灵曜。
殷铭算是想明白了，这白衣人一开始没有解封他的全部记忆，就是为了在他以为还有机会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再享受他挣扎求饶的过程，最后让他在绝望中死去。
要对付这种喜欢杀人诛心的家伙，就得彻底无视他。
只要你不上套，他的目的就达不成。
虽然这么做最后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但是能在临死之前膈应他一下，那也是极好的嘛。
唯一可惜的就是……阿曜，就算没有我，也要好好活下去哦。哪怕你没办法帮我报仇也没关系的，哪怕你以后会忘了我……只要你过的开心一点，幸福一点，我也就……死而瞑目了。
白衣人像是看出了殷铭的想法，轻嗤道：“想死？没那么容易。”
“我会让他亲手杀了你，让你也感受一下被深爱之人背刺的滋味！届时，那个画面一定会很好看吧哈哈哈……”
说到最后，白衣人竟是癫狂大笑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他的幻境停留在这段记忆中吗？”
白衣人忽然话锋一转道。
殷铭抿唇不答，他也不生气，继续自顾自道：
“让你看到你给他带来的痛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从这段时间开始，他就变了。”
“所以我要从这一刻开始更改他的记忆。等我将这段时间里你仍然存在的痕迹完全抹除，让他相信你已经彻底死了，再悄无声息地将他送回原来的世界……”
“如此一来，他就会沿着原本的道路走下去，成为那至高无上的神魔至尊！”
白衣人面上浮起一抹痴笑，似是沉浸在了美好的想象之中。
他的眼神忽而一凛，凌厉的目光锁定殷铭。
“在那之前，先跟你收个利息。”
想到什么，白衣人又摇了摇头。
“不。应该说，是把你曾经赋予他的痛苦，原原本本、完完全全地还给你！”
殷铭皱了皱眉，不知道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化为灵耿模样的白衣人此时理了理身上的服饰，表情恢复了魔宗大长老一贯的严肃淡漠。
他退回房间门口，抬手撤除结界的同时，手中白芒一闪，床榻上的红衣身影立即低吟了一声，捂着脑袋坐了起来。
“……来人啊，我要的醉生梦死怎么还没送来！”
白衣人装模作样地敲了敲房门，抬脚正欲向前一步，灵曜愠怒的声音先一步传来。
“不准进来！东西放在门口，马上给我滚！”
白衣人听罢，面色平静地踏入房中。
……
殷铭静静地看着化为灵耿的白衣人将最后一坛醉生梦死摔碎。
看着灵曜蹲在地上寻找仅存的酒水。
看着灵曜恼怒地掐着白衣人问他为什么连最后一点念想都不肯给他。
看着灵曜和白衣人起了争执。
看着灵曜说，“凭什么因为你的私欲，害死我的殷铭”……
眼泪不知不觉就模糊了双眼。
其实……白衣人说的也没错，他的确给他带去了很多痛苦。
真的对不起啊，阿曜……只是可惜，再也没有弥补你的机会了……
正抱膝蹲在地上的灵曜此时忽然抬起了脸，他目光幽深、嘴角噙笑地盯着白衣人道：
“没想到大长老如此性格，竟然也会耍心眼去欺骗殷铭呢。还是说，出谋划策的另有其人？”
“只要大长老告诉我真相，我便考虑当这个魔宗宗主。”
白衣人沉默半晌，缓缓开口，“这是六长老的计策……她亦是为了你好。”
灵曜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
“六长老？很好……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只要大长老把她……还有当年跟在我身边的魔宗暗卫交给我，我就答应当这个魔宗宗主。”
白衣人眉头紧锁，半晌之后，终是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的表情像是万般无奈之下才勉强同意了这个请求。
只有殷铭看到……他看向他的目光，戏谑而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