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衣人的动作一出，殷铭只觉得一直萦绕在周身的沉闷感骤然一轻。
他试着催动丹田中的真气，终于久违地感受到灵气在体内运转周天的感觉，原本混沌的脑子也在此刻变得清晰。
记忆回笼，殷铭扶着额强行压下身体中的那点不适感，目光复杂地看向白衣人。
难怪他的记忆在鸿蒙石之后便开始模糊了，原以为是封印记忆引起的大脑混乱，时间久了自然会恢复。没想到真正的原因是他身上还有一段被封印的记忆，与他的修为一同被禁锢起来。
现在挣脱了桎梏，所有的事情终于在殷铭脑中串连成线。
当年将刚出生的灵曜送回魔宗之后，流萤三人便顺着鸿蒙石多方探查。
凭借着楚雅和灵霁在神魔大陆上的人脉与号召力，陆陆续续有许多九境巅峰修者都加入了他们的行动行列。
为了寻找鸿蒙石的秘密，他们组成一支探险队伍，游走在神魔大陆的各个神秘地带，十年如一日。
“那只是一个寻常的午后，所有人都像往常一样，出发前往自己负责的区域探查。谁也没料到，就在临近傍晚时分，异变突起。”
回想起当年的凶险，流萤置于沙发扶手上的玉手下意识攥紧。
“派出去探查的一个九境巅峰修者，忽然暴毙了——”
“我们早就预料到此行凶险，所以在开始行动之前，每个人都在生命石上录入了自己的气息。”
“那些代表着他们生命状态的石头存放在我的书房之中，每日派一人轮守，以此来时刻监测他们的安危。”
“据那天轮守的修者描述，属于那个九境巅峰修者的生命石甚至来不及发出代表遭遇危险的红光，便直接碎成了齑粉。”
流萤好看的眉轻轻蹙起，楚楚可怜的表情分外惹人怜惜，但她本人却不自知，继续喃喃道：
“我们也曾想象过对手的实力有多深不可测，可现实到底还是出乎了意料——能直接让一个九境巅峰修者暴毙，这样的修为，唯有那传说中的十境。”
“其实，我们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甚至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当这种近乎天方夜谭的可能性真真实实地在面前显现，没有一个人会不害怕。”
“当然，催生出巨大恐慌的最大原因是，十境修者的实力，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为惊世骇俗，就连一个九境巅峰与之对上，竟然都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安静倾听的殷铭也不由得啧了咂舌，十境修者，竟恐怖如斯。
“陆陆续续有九境巅峰被害，压在众人心头的恐慌一日胜过一日，楚雅深知不能就此坐以待毙，便将所有参与其中的修者集合起来，一同前往被害修者遇害的地方寻找蛛丝马迹，准备主动出击。”
流萤话音一顿，之后便是一段长久的沉默。半晌，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开口道：
“……只是这一去，他们却再也没有回来。”
“你们知道吗？那一日……本不该是我轮守的，可他们却让我留下了。”流萤一向清冷的声线带了丝哽咽。
这还是殷铭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悲痛的神色。
他抿了抿唇，斟酌了半晌也仍旧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轻叹一声，继续扮演倾听者的角色。
“他们离开的第二日，书房中的那些生命石便集体闪烁起红光，我对着临行前送给楚雅的传讯玉石不断呼唤，我们之间的联系却像是被切断了一般，毫无回应。”
“后来……后来啊，几乎所有的生命石都裂开了，我亲眼看着它们一分为二，再无光泽。”
“楚雅的生命石是维持得最久的，它一直闪着红光，中途还曾裂开一条缝隙……我很想做些什么，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颗生命石熄了光亮。”
“九十一个九境巅峰修者，就此全数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