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衡走后，紫鹃还呆呆地在院子里站了许久。
她以为自己今夜定是无法入眠了，没想到刚一挨到枕头就进入了黑甜梦乡。
第二天早上，紫鹃醒来时，突然有些恍惚，她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场梦。
紫鹃来不及洗漱，跻着鞋披了件大氅就推门而出，一眼就看见了还放在柿子树下的牛皮箱子。
紫鹃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原来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兰衡真的回来了，他们两人真得和好了。
紫鹃伸了一个懒腰，今天的太阳不错，虽然是冬季，但是有这样的阳光，就让人暖暖的，心生希望。
紫鹃想起来昨晚兰衡走的时候，她特意叮嘱他，现在离过年也不差几天了，为了让大家都有一个好心情过年，他们两人的事情还是等过完十五再说吧。
兰衡欲言又止，这个紫鹃，总是为所有人考虑，独独不考虑自己。
过完十五就过完十五吧，两人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点儿时间。
兰衡能在过年前回家，孙氏自是十分开心，她还生怕儿子因为紫鹃的事情还有心结，躲在外面不肯回来。
现在既然回来了，说明他已经放下了。
孙氏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别的不说，就以紫鹃现在“御医女”的身份，嫁到兰家这个“儒商传家”真得是再般配不过了。
不过自己之前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总不好说自己看见紫鹃受封就愿意让人家进门了吧。
孙氏觉得自己脸皮还没有那么厚。
虽然略有遗憾，不过缘分这种事情只有月老说了才算，谁知道老二的红线在哪位姑娘身上绑着呢？
没想到丈夫之前用来敷衍别人的话，说老二命中不宜早婚居然就成了真。
罢了罢了，随他去吧，既然人已经回来了，那自己慢慢帮他寻着就是了。
京中如此多的名门闺秀，就还不信没有一个能入了他的眼。
冬至过后，从宫里到平民百姓之家都开始为了过年做准备了。
宝琴作为怡红院的女主人，这还是她第一次以正妻的身份来准备过年的事情。
虽说荣国府里有李纨操持，但是他们这个小院儿里的事情，还是要宝琴自己多操心的。
这日，宝琴正在和王嬷嬷一起清点过年时要准备的东西，只见小螺儿进来反手把门闭上，环视左右。
宝琴见她这副做派，知道定是有什么事要说。
“这是打哪儿回来啊？只有王嬷嬷在，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
宝琴边说边把笔架在笔架上，扭身看着小螺儿。
小螺儿神秘兮兮地说道：“姑娘，你猜我刚才偷听到什么了？”
宝琴嗔了她一眼道：“这院子里这么多人呢，谁知道你偷听到什么了。
快些说来，没工夫和你淘气。”
小螺儿抿嘴儿一笑，“我刚才去稻香村取这个月的月钱，路过滴翠亭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声音有点熟悉，我便停下来听了一耳朵。
居然是花姨娘身边的小香儿和她在园子里做洒扫的干娘六婶儿。”
“哦？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呢，既然是她干娘，两人偶尔见个面说说话也是正常的。”
说着宝琴又拿起笔，准备继续往纸上写着。
小螺儿又往前靠近了几步，“见面是没什么，但是这两人说的事情可够让人害臊的。”
宝琴听闻又放下了笔，疑惑地看着小螺儿。
“休要卖关子，你都听见什么了？”
小螺儿还没开口，脸先红了红，“我听见小香儿问她干娘，这妇人有孕之后能否伺候男人！”
饶是宝琴已经嫁为人妇了，乍一听到这么赤裸裸的问话，脸也不禁红了又红。
“这个小香儿，小小年纪如何就想这些事情！定是那花姨娘让她问的！”
“谁说不是呢？”小螺儿继续说道，“我听六婶儿问她为何要打听这个，小香儿倒也不隐瞒，只说是她们姨娘让打听的。
好像是说二爷最近被芳官勾引的厉害，花姨娘心有不忿，生怕自己久不伺候二爷会被这那小戏子爬到脸上去。”
宝琴轻嗤一声，这个花姨娘操的心还真多，自己这个正妻尚且没有如何呢，她倒还介意的不行。
不过也对，自己已经是正妻了，任谁也动摇不了自己的地位，但是袭人可不一样，她们几个都是姨娘，可不就是仗着爷的宠爱过活嘛。
这宠爱多一点和少一点，还是不一样的。
小螺儿继续说道：“其实前几天我在咱们这院儿里也听说了，好像是冬至那天，二爷和芳官……那什么的时候就在花姨娘旁边呢，想必是被刺激到了才会有此一问。”
小螺儿毕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行房这种事还是不大说得出口。
宝琴鄙夷地撇了撇嘴，戏子就是戏子，什么不要脸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好上次没有手软，听大夫说她以后几乎不可能有孩子了，不然还不得让她翻出花儿来啊。
王嬷嬷突然问道：“那六婶儿如何回答的？”
小螺儿顾不得害臊，“六婶儿是洒扫妇人，向来粗鄙惯了，和小香儿说‘那有什么不行啊，只要过了头三个月，这孩子长稳了，照样和男人睡觉！’”
说到“睡觉”两个字时，宝琴脸色变了又变，这个花姨娘，都这样了，还想着和爷睡觉呢！
小螺儿笑着说道：“那个六婶儿还说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不然怀个孩子就不能和男人睡觉了，这男人可怎么办啊，又不是都像咱们这样的人家有钱纳妾。
六婶儿最后还说……还说……她生孩子前一晚还和男人睡了呢……”
小螺儿终是没忍住把脸捂住了，她在滴翠亭外偷听时就羞得不行。
不过为了给他们姑娘当个笑话儿讲，她还是忍着臊把这话给说了。
宝琴忙说道：“以后这样的浑话再莫回来给我学了，都是什么粗鄙的人啊。”
王嬷嬷从旁说道：“姑娘，我到不觉得小螺儿不该学。”
宝琴扭脸看她，只见王嬷嬷露出一个不可捉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