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明早就预料到林华会这样说。
他们所有人里，只有林华是特殊的，也只有他无论经历什么都永远坚守着本心。
有时候伊尔明会觉得林华是一个被设定好的人偶，存在的意义就是不断地拯救他们。这值得人敬仰，但也会让人觉得害怕。
究竟是意志坚韧到何种地步的人，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长叹一声，眼神中带着遗憾：“老师，我一直很好奇，都到了这一步，你为什么还要选择保护他们，明明你什么也做不了。”
林华脸色冷了，两人之间仿佛有无形的风暴在酝酿。
凯亚脸色都变了，微微退后一步。
过了很久很久，伊尔明才打破了沉默：“我们合作吧，书记官，一起联手杀了莱茵多特。我需要你的帮忙，也愿意以一个秘密作为交换。”
林华一怔：“秘密？”
伊尔明点头，终于第一次将目光落在凯亚身上。
王者的眼神自带恐怖的威压，凯亚与他对视，背脊很快就被汗湿，不自觉的，气势便低了一些。
“这是雷曼的后人吧？”伊尔明低声道，明明是疑问句，语气却很是肯定，“五百年前他来阻止我，不仅仅是想要挽回他所认为的错误，还想要拖延时间。但他失败了。”
林华心中一惊。
凯亚不了解当时的情况，却从伊尔明的话语中意识到了什么，明白这是很重要的信息。
伊尔明看着凯亚的眼神很深：“虽然我没来得及阻止他将钥匙带走，但我截断了他留下的消息源。所以书记官，你身边这个孩子什么也不知道，现在知道那个消息的，只有我。”
林华的表情终于凝重起来，他能完全理解伊尔明的意思。
五百年前，为了防止自己无法阻止伊尔明，雷曼做了两手准备，且后手很可能是提前布置的。甚至为了防止被一网打尽，雷曼还选择了将消息和物品分开。
五百年前伊尔明截下的正是唯一知道那件东西信息的人，他杀了那人，断了亚尔伯里奇的信息来源，现在知道这个秘密的只剩下了伊尔明。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没有多少作用，他藏起来的物品于我而言也没有多少意义，所以我才会放过亚尔伯里奇的血脉。”伊尔明补充道，他收回了落在凯亚身上的目光，又看向林华，“但书记官似乎很需要。”
林华没想到有一天伊尔明还能算计到自己头上来，脸色不太好。
伊尔明耐心极好，安静地等待着林华做出自己的选择。
凯亚也很迷茫，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眼神凝重地陷入思索。
他已经渐渐理顺了伊尔明话里的意思，但却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即便在他的生父抛弃他的前一刻，也从未提及过这件事，这不符合逻辑。
如果他身上有很重要的秘密，如果这都是雷曼的安排，那么他们家也至少应该知道一点消息，哪怕是一个模糊的提醒也好，可什么也没有，他的父亲什么也没有给他留下。
伊尔明看出了凯亚在思考什么，无声笑了一下，眼神却是冷漠的：“你的父亲很天真，他以为秘密在他的身上，也以为他自己能重建坎瑞亚，所以他什么也不告诉你，一个人死在了深渊之中。呵——天真的人…现在大概已经被深渊里的怪物们啃食得什么也不剩了吧。”
凯亚：“！！！”
他瞪大眼睛，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响起父亲最后的话：
“这是你的机会，你是最后的希望。”
父亲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凯亚想象不到，但如今伊尔明给了他一个全新的想象方向。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说出这句话的父亲并不是把凯亚当成了棋子，而是……真切的希望他能在自己失败后承担起责任。
林华也终于在这时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点头：“可以，但仅此一次。”
伊尔明笑了起来：“或许在杀天理的时候，你也还需要我呢。”
林华毫不犹豫，继续往前走：“不会。”
伊尔明跟上，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么笃定？”
林华默然两秒：“在那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伊尔明一怔，眼神忽然有些空，紧接着笑起来：“你能杀了我吗，书记官？”
“能。”林华笃定。
伊尔明笑意从眼底收敛，笑容阴森：“那就试试吧，反正我是不会放弃的。”
林华不置可否。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伊尔明不会对他手软，林华也不会。
莱茵多特逃向了废墟西北方，这倒是方便了林华。他不用纠结是先探查闪电的事，还是先追杀莱茵多特。
不过这也有些麻烦。
因为闪电的来源除了凯亚外都挺心知肚明，莱茵多特逃向那个方向，就说明他们待会要面对的很可能是一位炼金大师和一本元气大伤的书以及若干炼金生物。
这两个组合非常棘手，伊尔明和林华都没有信心能真的达成目的。
毕竟莱茵多特和天理合作的次数太多了。
“你有什么底牌吗，书记官？”走上最后一条空中长廊时，伊尔明忽然问。
林华回答得很快：“我本身就是最大的底牌。”
伊尔明笑了起来：“这倒也是，毕竟是神眷者。”
林华没接话，他在想另一件事。
来风龙废墟的行程绝对是他临时起意，在这里遇上莱茵多特和天理都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可现在他们都出现在了这里。
这是否有些过于巧合了？
就像有人故意引导他们在这里分出胜负……
林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自己来时的路，又陷入了思考。
这里有什么特殊的点吗？
“怎么了？”伊尔明看向他。
林华摇摇头，没有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他准备再往前走走，看看前面的情况再下判断。
一切都是他的错觉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