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安静下来。
林华陷入了思索之中，皮耶罗与冰之女皇则对视一眼，都没有开口，留给了林华思考消化的时间。
返回至冬之前，林华又满心疑虑无法疏解，但如今到这这个地步，他一时间竟找不到问题。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刚才皮耶罗的讲述和冰之女皇的补充下得到了解答。
但是……
“也就是说，你们背叛我，利用我，这一切都不过是计划里的一部分？”林华表情略有空白。
恰恰是如今这个他，使得他本身难以理解自己当年所做出的决定。
为了这片大陆，他甚至宁愿让别人来伤害自己？
不能理解……
皮耶罗眼神微闪，叹了口气：“至少目前为止，我们的计划还算顺利。”
林华沉默了。
计划顺利吗？他也不太清楚，不过如果对比在层岩巨渊中一战，似乎也的确算得上轻松……
当一个人的大脑处于混乱和过载状态中时，就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就比如现在的林华。
当他走出至冬宫被冷风一吹，混乱的思绪才稍稍消减了一些。
他感觉似乎有哪里还是显得违和。
回头看了一眼高耸华丽的至冬宫，林华抿抿唇，没有选择再掉头回去。
不管皮耶罗和冰之女皇是否欺骗了他，又或者他们所说都是真话，林华都将保持一份怀疑。
毕竟那些被背叛的记忆和心情都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仅仅是因为所谓的计划所需就让林华消除全部芥蒂，那还是不太可能的……
林华独自一人走了许久。
他的脚步忽然一顿，险些与一人撞上。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他轻巧转身躲开了那人。
那人没认出林华，匆匆说了一句抱歉后就跑远了。
林华微蹙眉，注意到那人离开的方向似乎是博士的实验室。
真是稀奇。
竟然有人敢主动往博士的实验室跑？
林华一时有些好奇，不由得朝那个方向走去。
多托雷的实验室位于至冬城的角落，除了必要的资源输送，几乎没有人敢往这个方向来。
毕竟关于多托雷的实验，总有许多耸人听闻的传闻流出。
林华靠近就看到了那栋灰白色的两层建筑。
之所以楼层不高，是因为这间实验室大部分都在地底，就像是穿越前蓝星上反派研究员一样，这些搞生物工程的人似乎都把实验室建在这样阴森的环境里。
当然，多托雷或许并非爱好，五百年间，林华倒是听过不少次他埋怨研究室太阴森。
可惜皮耶罗总是对他的抱怨视若无睹。
建筑外无人把守，大门倒是没关。
林华猜测是先前那人太匆忙，没来得及，这倒是正好方便了他。
靠近过去，林华很快就隐约听到了声音。
“大人，……刘安没承受住魔神残渣的力量……死了，白石介的状态也……”
汇报的信息中，连着两个都是林华熟悉的人名，这让他脚步倏然顿了顿，没有贸然推门进去。
汇报者的声音没有得到回应，林华的感知顺着开启的门扉往里蔓延，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发现了这栋建筑的主人。
多托雷正在端详一份报告，看起来很专注。
林华感知一扫，敏锐的从报告中得到了几个词：“造神”、“智慧之神”、“地脉”以及“世界树”。
林华有些惊讶，站在门外思索起来。
同一时间，多托雷放下了报告，嘴角一如往常勾着残忍淡漠的笑。
空气中弥散开无形的杀意。
还站在建筑外的林华刹那汗毛直立。
“哧——！”
很轻的细响传出，奥罗巴斯瞬间出现在林华身后，闪烁的雷电抵消了从顶层冲来的攻击。
轰的一声巨响，这栋两层的建筑震了几震，落下细细的灰尘。
无数脚步声靠近而来，一众愚人众士兵端着枪对准了门口的两人。
一些人认出站在最前面的林华，顿时一惊，眼神茫然地面面相觑，枪口落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原本他们还以为出现了入侵者，谁想到竟然是执行官「画师」。
“嗯？贝索涅斯？”
多托雷惊讶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大门随之打开，林华随之仰头对上了多托雷的脸。
这人看上去真的很惊讶，仿佛真的不知道刚才站在门外的人究竟是谁。
奥罗巴斯蛇瞳微微收缩。
对于这个男人，他本能地感到恶心和厌恶。
林华不说话，多托雷却笑了起来，他挥挥手令士兵们退下，这才又仔细端详起林华来。
林华开始后悔自己今天这突如其来的好奇心了。
面前这家伙一看就是又要发癫了。
“是特意来找我的吗？我还真是荣幸啊~”多托雷笑起来，眼神里充斥着不怀好意的情绪。
林华毫不犹豫转身：“走错了，再见。”
他刚迈开步子，手腕儿就被多托雷拉住：“哪有那么容易啊，亲爱的画师，你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不少消息？”
林华：“不记得了。”
多托雷莞尔：“那看来你的记忆系统出了问题，不如让我开颅给你检查检查。”
林华：“……”
奥罗巴斯拍开多托雷的手，语气冰冷：“别碰他。”
多托雷一惊，这才注意到林华身后的人 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显出几分不满。
林华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带着奥罗巴斯就要离开。
多托雷却在后面道：“贝索涅斯，你就不想知道白石介现在是什么样吗？”
林华脚步一顿，语气没什么变化：“任何结果都是他做出的选择。既然他决定要跟着你，那他的事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倒是你，可要小心不要被手底的实验品反噬。”
“说的也是。”多托雷满不在乎，“那你就不想知道报告里的‘造神’是什么吗？”
林华沉默了片刻，依然表现得无甚兴趣，只是道：“想要造神不是那么简单的，多托雷，对一切都毫无敬畏之心的你，总有一天会栽在自己的实验里。”
多托雷露出遗憾神色：“你的态度真让人伤心啊，不过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我就不留你了，毕竟接下来我还有些不得不做的实验。”
“随你。”林华没有犹豫，带着奥罗巴斯离开了。
身后，多托雷一直站在门口。
直到林华的身影消失，他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陷入了短暂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