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瑞亚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之前没有解禁时林华还只是隔着一堵围墙体会这种被阴云笼罩的压抑感，而现在他切身体会到了这一切。
他站在圣殿下的台阶沉默地思索了很久才迈开脚步，一步步重新走进了这个他已经五年多没有走进的地方。
即便在这个如此紧张的时刻，圣殿也并不是空无一人。
林华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圣树下熟悉的背影，那人显然是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了。
踏踏的脚步声在圣殿中回荡，圣树下的人听见了，却没有回过头。
直到林华来到她的身后，莱茵多特才像是从恍然回神，转过身来，眸中映出林华身影的同时笑意也开始在眼底蔓延开：“书记官，您是来寻找让坎瑞亚继续苟延残喘下去的办法的吗？”
林华直直看进女人的眼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悲伤。
真是可笑，一个一举导致坎瑞亚来到这个局面的人会悲伤吗？
莱茵多特并不觉得林华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她主动接下了自己的话头：“没有可以挽救的办法了。”
林华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莱茵多特。
莱茵多特就像是没有感受到林华的视线，忽然又想起什么：“或者说，您今天是来杀我的？这可不行，我们有交易和赌约的，我不能死，您也不能死，除非交易中止，或者赌约有了结果。”
林华挑了挑眉：“所以你是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结果，才会在那天和我以一幅画作为赌注？”
莱茵多特眼睛弯成月牙：“是呢，书记官真聪明。”
这话听上去有些讽刺，林华抿抿唇，没有应答。
两人相对沉默了许久，最后是林华主动走上前与莱茵多特站在一起，他们在供养圣树的水池边缘。
粉色的水流并不受外面气氛的影响，依然孜孜不倦地供养着圣树。
林华看向圣树的枝杈，那片因为他的血而冒出来的白色叶片安静地坠在树枝上，仿佛只需要轻轻一阵微风便会从树枝上坠落下来。
莱茵多特看到他的反应，笑了起来：“书记官，你想要继续用自己的血来供养这棵分支吗？”
林华没有说话，他伸出自己的左手，看着自己瘦弱的手腕儿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要这么做吗？
这个问题在来到这里之前，他就想清楚了才对，但为什么现在还要犹豫呢？
应该是因为莱茵多特的话。
林华的右手出现一柄短刀，在刀尖即将刺破手腕时，一只手忽然从视线的死角探了进来。
莱茵多特出乎意料地抓住了林华的手腕儿。
林华诧异地看向她，女人的眼神前所未有地深，没有一丝以往见到的玩味笑意。
刀尖已经来不及收敛锋芒，在莱茵多特保养得极好的手背上留下一道殷红的伤痕。
一滴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滴入水中，滴答的声音无形中被扩大了好几倍。
林华看着那滴鲜血在水中沉浮两下最终被冲散，融于无形。
轻笑声在耳边响起，莱茵多特又弯起了眼睛，她轻轻的声音在殿中回荡：“哎呀，我不是都说了不行吗，书记官，你看，你的血对圣树做了什么？”
林华：“？”
他的脸上浮现出疑惑和惊讶，紧接着他看到一丝黑色顺着银白古树的树根缓缓向上蔓延，就像是不祥的蛛网，将原本圣洁的巨木缠绕起来。
林华的脸上浮现出错愕的神色。
“您看，圣树枯萎了，您加速了坎瑞亚的灭亡。”莱茵多特漫不经心的说着。
她已经松开了林华的手，手背上的伤口也早已经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林华眉头紧皱起来。
莱茵多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压低了声音对林华小声道：“坎瑞亚要变天了，陛下也要醒了。书记官，您想知道陛下为什么会忽然昏迷吗？”
林华眼神立刻锐利起来：“你做了什么？”
“昏迷前，陛下问我，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能改变命运的东西。”莱茵多特回忆了一会儿，“那位让我告诉他，有。而且答案就在地脉的最深处，书记官，你知道地脉最深处是什么吗？”
林华的脸色猛然一变，他来不及回答莱茵多特，匆忙离开了圣殿。
地脉的最深处是什么？
这个问题就像是在问提瓦特最深的秘密是什么一样。
林华当然知道这个答案，他早就在无数次试探和探寻中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地脉的最深处，是深渊。
是这个世界最黑暗、最混沌也最原始的力量！
……
就像是早就知道他要到来一样，林华赶到伊尔明的寝殿时，曾经的王者也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外貌和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一头金色的长发如今已经变成了墨汁般的黑色，气质如同从鲜血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惊胆战。
听见大门被猛地推开，伊尔明看了过来，他的右眼变成无底的漆黑，左眼从瞳孔深处渐渐弥漫出如同鲜血般的深红色。
两人双眸对上，伊尔明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怪异的笑容：“书记官，用你剩下的一半灵魂和我下一场棋吧，输了你把灵魂给我，赢了我满足你一个愿望。”
林华呼吸急促，他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面前这个不是伊尔明。
心脏在狂跳中迅速下沉，林华脸色深深看着伊尔明，在对方的左眼彻底变成深红前，咬牙：“你可要，说、到、做、到！”
左眼彻底变成深红，伊尔明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他没什么情绪的与林华对视。
林华最先询问：“为什么去接触深渊？”
伊尔明眼底一掠而过迷茫，紧接着轻笑：“怎么，书记官一来就质问我，是想听我的忏悔吗？”
林华气结，他担心了一路，伊尔明却只给了他这样一个回答。
他脸色铁青：“伊尔明，你到底想要什么！”
伊尔明起身，一举一动都透出王者的漫不经心和优雅，他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走出寝殿，在路过林华时看了他一眼：“我要坎瑞亚的荣光延续到整个世界终末的那一天。”
说罢，伊尔明沿着走廊离开，却又被林华一把拉住：“你要去哪儿？”
“圣殿。”伊尔明没什么表情。
林华立刻想到了枯萎的圣树，想到了还在圣殿的莱茵多特。
他终于明白了。莱茵多特在那里并不是为了等他，而是为了等注定会在今天醒来的伊尔明！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让伊尔明去和莱茵多特见面。
“你不能去！”林华呵斥道。
他的呵斥引来了伊尔明的目光，他冷冷地看着林华，眼神陌生又残忍。
林华深吸一口气：“如果你还当我是坎瑞亚的书记官，还觉得我们之间有那么一丝师生之间的情谊的话，就不要离开这个寝殿。”
“呵——”
伊尔明嘲讽的轻笑出乎了林华的预料。
“坎瑞亚的书记官？师生之间的情谊？”伊尔明的眼神更加阴冷，眼底是林华从未见过的暴戾，
“老师，你真的把自己当成坎瑞亚人了吗？那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你明明也知道坎瑞亚的结局，你也清楚地脉的深处有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愿意说？你有把我当成你的学生吗？”
林华脸色骤然苍白。
他不知道伊尔明在梦里看到了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
伊尔明说罢便不再看林华，继续朝着圣殿走去。
林华急了，连忙上前想要再拉住伊尔明。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就要触碰到伊尔明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道将他掀飞了出去。
林华狠狠砸在寝殿的墙壁上，五脏六腑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林华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在雪白的石板地面上。
伊尔明听见声音脚步顿了一下，但很快他继续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朝着圣殿而去。
红色的微光悄无声息地洒落在地面。
林华捂着心口抬起头，漆黑的眼眸中倒影出微弱的金色太阳，和那正在逐渐将太阳遮蔽的血红赤月。
这一刻，林华终于清晰的感受到了。
坎瑞亚的灭亡之日…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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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伊尔明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提示：前文有关于这一段的伏笔哦~
（答案揭晓不知道在哪章，反正不是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