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随着逐渐苏醒的意识飞快往外扩张，周围混乱的场面融入迟钝的大脑，林华的表情空白着，只凭着本能紧抓着那只手。
那是达达利亚的手。
此刻的达达利亚脸色苍白，张扬的头发上沾着深色的血，脸上亦是如此。
相比起这些，此刻更值得注意的，该是那些缠在他身上的黑色触手，那些东西正竭力要将达达利亚拉进身后已经扩大了许许多多的裂隙之中。
“哈……你醒了。”
达达利亚似乎没有感觉到身后的拉扯，他注意到林华手上的力道，脸上露出虚弱的笑容。
直到这个时候，林华才勉强处理掉自己之前接收到的庞大信息。
他们仍然处在渊下宫中，伊尔明拦腰抱着他，似乎是想要带他离开，可被他拉住达达利亚的手拖住了。
而达达利亚，此刻正被一种粘稠又恶心的污秽力量缠住。
那污秽的……正是最本质的深渊力量
“别拉了，要是你也被扯进去就不好了。”达达利亚有些无奈，五指慢慢松了力道。
林华却抓得更紧了。
他固执得让人有些吃惊，达达利亚也不免失笑，他伸出另一只手，将林华的手一根一根地掰开。
“不…住手，达达利亚！”林华急得太阳穴上青筋直跳，大声吼道。
“我能救你，我会救你，你别动！！”
林华反手推开了一直想带他离开的伊尔明，连续数张画卷悬浮在半空之中，画卷张开。
涛声四起，金光撕裂渊下宫灰暗的穹顶，一柄柄金色的长枪在半空中显现，放眼望去，长枪密密麻麻如闪耀在灰暗天空中的金色辰星。
在林华的控制之下，长剑对准了漆黑的裂隙以及缠着达达利亚的触手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如同金色的雨丝划过天际，长枪砸碎地表的声音成了雷鸣。
碎石迸溅，裂痕丛生。
岛屿各处的岩石都在不断崩塌，连同碎石一起落入裂隙中的长枪，没有溅出一点声响。
那些落在漆黑触手上的长枪更是一根根崩裂开，尽管有一小部分触手被斩断，但大部分仍然缠在达达利亚的身上。
见到这一幕，达达利亚苦笑：“当初的异象果然是因为你……”
“我能救你，等着，我能救你……”林华还在反复念着这句话，但就连他自己也明白，这样的话现在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最后的一幅画豁然展开，金色的光芒喷薄而出，厚重的气息瞬间压了下来，一只充斥着浓厚的岩石气息的岩晶蝶从画卷中飞出，颤颤巍巍地停在了触手之上。
那些缠着达达利亚身体的黑色触手竟然真的开始逐渐后退。
就连达达利亚也感受到了一丝意外。
林华手上更加用力，想要将达达利亚从触手的范围内拉出来，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林华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岩晶蝶更是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污秽的力量再度卷土重来，以比刚才更狂躁的方式抓住了达达利亚。
林华的脸色很难看，翻手取出一块闪烁着微光的石珀。
“别为了我做这种事情了，我达达利亚可不会那么容易死！”达达利亚的声音传入了林华的耳中，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行为。
林华咬着牙，无视那些想要探来的触手，语气坚定：“等我！我一定会救你的，我说到做到！”
达达利亚愣了愣，忽地一笑：“行，那我等你！”
达达利亚当机立断，一把推开了林华。
林华猝不及防，身体往后踉跄。
伊尔明眼疾手快抓住了他，这一次不再放任他的挣扎，带着他朝着离开渊下宫的方向跑去。
感知中，那一团污秽的漆黑之中，一抹微光骤然亮起。
紧随着巨大的爆炸声，林华的感知中断在了那一刻，但他仍然清晰地感受到，深渊的气息正在减弱。
林华紧抿着唇，死死盯着那个方向，即便只有一片黑暗也没有转开注意力。
最初两人在璃月港口的残阳下见面时的场景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欢迎你，画师，我很期待今后与你共事的日子。”
那时的达达利亚脸上带着笑容，眼里带着点小小的狡黠想要与他握手，最后却被他准确的动作惊到。
现在回想起，那时的日子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在记忆中却依然那样清晰。
在这陌生的世界，好像所有人都在利用他，所有人都在欺骗他……
他身处黑暗之中，举目无亲，四周皆是觊觎与阴险。
无力挽回的遗憾将留在心底无数释放的情绪再次牵引出来，林华表情骤然阴狠下来。
他手上凭空多了一管针剂，毫不犹豫地抬手刺入了伊尔明的手臂之中。
带着他飞快奔跑的男人停下了，他有些错愕地看着林华，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针剂，脸色飞快苍白起来。
林华挣脱桎梏勉力站稳，深渊的气息已经开始消退。
他从黑暗中转移了注意力，落在伊尔明的脸上，伸手抓住他的衣领轻轻往上抬了抬：“属于天空岛的力量对你这个甘心堕入深渊的人来说是不是很不好受？”
伊尔明表情有些扭曲，嘴角血溢出来，他有些慌乱地看着林华：
“你……”
“伊尔明，我和你之前的情谊，从你执意要将禁忌引入圣树的那一刻开始就终结了，你不该来找我的。”林华的表情冷漠，每说出一个字伊尔明的脸色就更苍白一分。
林华慢慢松了手，脸上的情绪从阴冷转化为了淡淡的复杂：“莱茵多特说得对，我不会原谅你的。”
伊尔明本能地弯下腰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你现在的痛苦还不到我当初的千分之一，在这里好好感受吧。”林华说罢便要离开。
一只手却忽然抓住了他，伊尔明的手背青筋跳起，他忍着疼看林华：“我，是…真的……”不想让你受伤。
伊尔明后续的话没有说出口。
林华甩开了他的手，忽然嗤笑一声：“陛下，你真的是在担心我吗？你难道不是一直在担心你的宝藏吗？别再用你假惺惺的眼神看我了，你又想用这种眼神获得可怜吗？就像你之前欺骗我雷曼不是你杀的那样？”
伊尔明瞳孔缩了缩，但疼痛让他说不出反驳的话。
“我之所以不现在杀了你，是因为我们的棋还没有下完，我尊重这场约定。但以后别再靠近我了，我们…棋局的终点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