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站在花园中往神殿的方向看去。
浅浅的金光照耀在神殿纯白的墙壁上，令整座建筑看上去圣洁又尊贵。
这样的场景若是与神殿内结合起来，就充满了割裂感，有种外面和里面不是一个世界的错乱感。
林华猜出了说话人的身份，却并没有返回神殿。
他沿着花园的小径行走，在侧殿前停下。
既然他要自己在花园里好好逛一逛，那就不急着回去，正好可以通过周围的事物来判断一下那位天理的情况。
他一靠近，侧殿的大门就自动打开了。
这次他看到的是明亮的空间。
温柔的灯光将整个侧殿照得明亮，林华走进去，发现这是一座刻满了壁画的高塔，只是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通往上层的阶梯。
林华进门第一眼首先看到的是对面巨大而精致的壁画上刻着一道划破天际的流星，天空岛的位置由一只眼睛代替。
随后林华的视线朝两旁看去。
两幅壁画分别记载了流星坠落于深海，降临者被一个普通人打捞起来，从此他们一同出行。降临者将自己的知识教授给了恩人，并与他一同建立了国度。
林华在第一层转了一圈，在最后一幅壁画上，看到降临者与天上的眼睛对视，随后他与恩人告别，离开了新建的王国。
“咔——”
一声脆响令林华停住了脚步，他微微低头，在脚下看见了一块透明的屏障，屏障只在他脚边显现一部分形状，但看样子似乎是一道螺旋往上的透明阶梯。
林华另一只脚也踏上了台阶，他一步步缓慢又谨慎的沿塔楼边缘往上，很快看见了新的壁画——
降临者来到了眼睛前，他们似乎互相交换了什么。
随后降临者回到了新建的国家。
紧接着的壁画没有任何画面，它一片漆黑，表面布满了狰狞的裂痕。
再往上画面又一次变成降临者回到新建的国家。
林华在这里脚步顿了顿，他有些不确定地回头看了一眼，确信两个画面一模一样才若有所思地走向下一个画面。
这一次画面依然是漆黑一片，布满裂纹。
林华嘴唇微抿，试探性地伸手触碰了一下那表面。
一圈圈涟漪以他的手指为中心忽然荡开涟漪，林华的眼前黑暗了一瞬，他隐约嗅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充斥着绝望、恐惧、不甘与愤恨将他包裹起来。
“嗬！”
林华猛地退后了一步，急喘几口气，脸色苍白了几分。
他感觉自己的脚步沉重了几分，却继续往上走去，他一步步的来到了壁画的尽头。
降临者回到了新建的国度。
在这幅壁画之后，黑暗不再，又一幅新的壁画也没有，故事似乎断在了这里。
“这是…我？”
林华站在最高处，目光朝下看去，壁画遍布了整座高塔，越是往后看，林华心里就越是控制不住地思考这个问题。
这只能是他的故事。
断在轮回的开始，回到故事的起点，如果不是他，林华想不出还有谁的故事配得上那所谓的“几千个轮回”。
总不能是那个连面也没见上的天理吧？
“你还是很聪明。”
那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几分笑意和怜惜。
林华没有说话，他缓缓坐在了透明的台阶上，靠着空白的壁画看着高塔的大门。
大门还是开着的，金灿灿的阳光和屋内明亮的灯光融为了一体，越是这样明媚的光就越让墙壁上那些破损与黑暗无处可藏。
“你想好要我帮忙的事了吗？”
那声音问道。
林华晃了晃双腿，总觉得自己的全身比刚走进这座高塔时沉重了很多，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拖拽着他。
林华诚实道：“我还是不知道应该让你帮什么。”
“你难道不希望恢复你的记忆吗？这几百年，你应该深受空白记忆的影响吧？就连你的性格，也因为这件事，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改变。”那声音笑着道。
林华却是嗤笑一声：“你想用记忆的事情来坑我这个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声音似乎有些惊讶，紧接着饶有兴趣地问，“何以见得我们是合作伙伴？”
“第二层的第一幅壁画，我曾经见过你，我们有过交易。”林华淡淡道。
“神的恩赐都需要代价，但恩赐，不是平等的交易，你明白吗，林华？”那声音笑得很轻，话语中还能听出几分戏谑。
“是吗，你是这样想的……”林华沉吟。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只要是我要求的，你都会完成吗？”
“当然，我们的约定如此。”声音理所当然地做出了肯定。
“……那你自杀吧。”林华语气平静道。
这个要求一开口，高塔内陷入了寂静。
林华感觉自己的身体更沉重了几分，他不禁微微皱眉。
“你，你说什么？”声音很惊讶，好半晌才忍不住确认道。
“我们想创造新的世界，你，天理，是旧世界最大的病灶，所以，你自杀吧。你说过无论什么都会帮我做到。”林华依然面无表情，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除了这个。”声音沉默了好久，不免幽怨起来。
“那就没了，让我离开吧，等着我来杀你就好。”林华耸了耸肩。
“哈……”无奈的叹息在高塔中回荡。
林华忽然觉得手指一痛。
下一秒，一枚红色的水滴状晶体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是？”林华有些疑惑。
“你的灵魂碎片凝结成的晶体，可以保护你免受深渊的影响。”声音无奈道，“让我自杀是不行的。让我伤害自己都做不到，带上它回去吧，对未来的你有好处。”
“等等，这东西是我的灵魂碎片凝结成的，可以保护我免受深远影响？”林华觉得有些荒唐，伸手指了指自己“难道至少一大半的灵魂本体比这个碎片凝结起来的东西效果还差？”
“……”
声音更无奈了：“这涉及到地脉的知识，等你恢复记忆就明白了。”
林华不禁撇嘴，但同时他也注意到周围的画面正在变得模糊。
看来是要回去了……
在最后一刻，他忽然问了一句：“这东西只有我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