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王夫人原本骄傲的神色一僵，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接着又是会心一击，“王大人应当是不爱去你房里吧？”
“你、你……”
“我？”涂清予摸摸自己的脸，“我怎么了？我很好啊，二十一二，正是最好的年纪，花儿一样。”
牛夫人：“你都被休了，生不出孩子，长的再好看又怎么了？”
涂清予无意跟她们说什么人生不止生孩子这样的屁话。
只摸着自己的脸，满脸无辜的看着她们，“你们不是来宽慰我的吗？怎么一句句的，专门往人心窝子里捅？”
“不是，我们只是想说、说……”
“说什么？说没关系，毕竟我比你们好看？”
“你这女子，怎么就知道好看？”
“那不然呢？若是有朝一日我成了你们这样，那可真是不活了。”
王夫人气急，却不得不耐下性子来，想着要扳回一局。
“女人可不能只顾着好看，你若是不生孩子，将来老了怎么办？”
“是啊，要我说啊，你就该趁着现在，找个有孩子的鳏夫赶紧嫁出去，若不然将来死了，都没有祖坟入，是要当孤魂野鬼的。”
说到这儿，有个夫人坐在了涂清予的对面。
“说来，我这儿就有个人选。”
涂清予还没说话呢，乔夫人先着急地问了起来，“是哪家啊？”
“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住在城东，家中好几间银楼铺子，如今三十六，正是大好的年华，家中虽是商贾，却是个再憨厚不过的人了。
早年间死了妻子，如今膝下有两儿一女，两儿一女皆已成亲，不用你操心，你嫁过去就是享福。”
“哎呀，这可真是顶好的人选啊！”
王夫人跟着附和，嘴上说着好，眼底却都是幸灾乐祸的光。
涂清予扫了一眼众人，说话毫不客气，“既然你们觉得好，就让自家女儿妹妹的嫁过去吧。”
“你！你在说什么？”
“说人话啊，听不懂吗？”
“你一个因为无子被休的下堂弃妇，眼光不要这么高！”
“是啊，你一个女子无依无靠的漂泊着，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还不领情？”
“没错，你啊也别这么挑，趁着如今年岁不大，还有几分姿色，有人要就赶紧嫁了吧，要不然，你一个下堂妇，怕不是要孤独终老的。”
……
这些话不可谓不刻薄，她们自顾自的越说越来劲儿，直到有一个人看了一眼涂清予，声音瞬间小了下来。
涂清予的脸色倒算不上难看，甚至算得上是温和，脸上带着些笑意。
只是，这温和的样子却令她们有些毛骨悚然。
直到她们停下，涂清予才缓缓开口，“我还是那句话，这么好的人，还是留给你们自家的女儿妹子吧。”
“你！”
“你是什么人，我们妹子是什么人？”
“就是，告诉你，如今有人肯要你，你就该谢天谢地了，怎么还挑三拣四的。”
涂清予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她现在的样子也被很多人看见了，站起身，淡淡扫了她们一眼后走出了雅间。
那眼神霸气中又带着些轻蔑，几个夫人瞬间被震住。
等她都走到楼下了，几人才反应过来。
“她那是什么眼神？”
“她什么意思？她是在看不起咱们吗？”
“她一个弃妇，她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们？”
“就是，从前还能勉强说一句是与咱们一样的官太太，如今她算个什么东西啊。”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轻嗤，紧接着就是一句嘲讽，“自己自讨没趣到人家面前找骂，怎么最后都这副模样？”
众人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正站在门口，满脸的嘲讽。
女子长相艳丽，衣着却简约，头上仅仅簪了两根簪子也丝毫不掩绝色。
几人看清来人长相时纷纷慌张行礼，“见过永安郡主。”
来人正是当今圣上的堂妹，理亲王嫡长女，永安郡主。
理亲王为国战死，永安郡主是他唯一的子嗣，自理亲王战死后，她就被接进宫里被太后抚养长大。
说一句与圣上一起长大也不为过。
在京中，她甚至比一些不受宠的公主更有权势。
没有人会主动招惹她，那些高门贵女不敢，这几个小小翰林家的夫人就更不敢了。
几个人都赔着笑，永安郡主也是淡淡瞥了她们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过了许久，让人去确认永安郡主真的离开了，几人才敢接着开口说话。
牛夫人小声嘀咕了一句，“都是不下蛋的母鸡，也不知她们在神气些什么。”
牛家是从小地方考上来的，牛夫人家是地主，当初牛翰林也是因为娶了牛夫人才有的银子进京赶考。
牛夫人自小就与村子里的妇人厮混在一起，说话向来粗俗。
王夫人劝道：“算了算了，谁让人家是郡主呢。”
其实几人心中都鄙夷郡主多年无子，就是一个不下蛋的。
有个夫人更小声的说了句，“你们说，这皇家是不是……怎么一个个的都生不出孩子。”
“闭嘴，你不要命了？”
本朝人人都知道圣上至今无子，年近三十，就连一个公主都无。
朝中为了立储的事情整日吵的不可开交，可这些事情，朝中的大臣能说，她们却说不定。
私议圣上，这是不要命了吗？
“砰——！”
皇宫里，李元启将杯子重重地扫落在地，杯子应声而裂。
殿里的宫女太监全都恐惧下跪，“陛下息怒。”
李元启拳头紧紧攥着，沉着脸，满眼冰冷。
“立储立储，朕还不过而立，他们就整天吵着立储，生怕朕哪天……”
“陛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贴身太监打断了。
意识到自己失言，他垂下眼睑不再说话，只是周身的气压实在是低，压的周遭的人喘不过气来。
这时，又有个大太监进来，小声汇报，“陛下，敬事房的人来了。”
“让他们滚。”翻牌子翻牌子，又生不出什么来，有什么好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