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大过年。
定国公府，冬至夜，家宴。
男女分席而坐，中间隔了一道屏风。
宴席间，林莞儿忽觉恶心，捂着嘴干呕了几声。
同坐的已婚妇人，自是知道代表什么。
曹氏先是惊诧，很快露出喜悦表情，“这……可是有了？”
林莞儿并未言语，微笑着垂下脖颈。
脸红扑扑的。
韩峻与林莞儿成婚才不过一个月，没想到好消息来的如此之快。
算起来，韩峥比韩峻早成婚三个月，可到现在，也没听说有好消息传出。
若是真的，那这个孩子可是韩家小辈这一代，第一个孩子！
最好是个男孩！
老太太的第一个嫡孙！
韩老夫人听曹氏这样一嚷嚷，很是惊喜，立刻吩咐：“快去把府医叫来，给峻哥儿媳妇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了！”
家族添丁是大事，更是喜事。
乔珍珍丝毫不惊讶，但还是停下手中筷子，含笑看着羞涩低头的林莞儿。
林氏瞪了一眼乔珍珍。
乔珍珍完全没接收到。
自顾自欣赏这场戏。
这边的动静， 惊动了一屏风之隔的男子席。
韩峻绕到女席这边，笑的有些楞，执起林莞儿的手，“是真的吗？我要做父亲了？”
林莞儿笑的温婉，小声道：“应该是，不过还是要等府医来，才能确定。”
很快，一个背着木箱的矮个老头，跑进大厅。
韩峻扶着林莞儿到一边坐。
曹氏跟在两人身旁。
府医一边捋山羊胡，一边闭眼把脉。
没多久，他睁开眼，先是看了林莞儿几秒，才笑着向韩老夫人作揖道：“恭喜老夫人，恭喜二夫人，二少爷。二奶奶的确是喜脉。”
曹氏大喜过望，一猛子就扎到老夫人身边。
“姑母，真是大喜，这可是峻哥儿这辈，第一个嫡孙呢！恭喜姑母，恭喜姑母！”
老夫人满脸喜意，笑呵呵道：“的确是大喜，赏！”
席上众人笑的都格外真诚，都在祝福这对小夫妻，以及韩老夫人。
似是把先前这两人无媒苟合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曹氏顺便问了一句府医：“这是怀了有多久了？”
府医迟疑了下，道：“大约……月余。”
他也没说谎，一个月是月余，两个多月也是月余。
阿弥陀佛。
乔珍珍低头，抿唇极力控制表情。
也是为难人家府医了。
月份说大了，就得让这一厅的人都尴尬了。
好在老人家应对的经验足。
以后，这孩子还得早产。
曹氏喜道：“那就是刚成婚就有了！”
叫的很大声，有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他们刚成婚那会，府里下人间有段时间嚼舌根，说林莞儿是大着肚子进的韩家，不知廉耻。
把怀孕的日子宣扬出去，显得两人之前清清白白。
只是少男少女两情相悦，并未有出格举动。
乔珍珍自然不会主动去戳穿这件事，让别人难堪的同时，对她没什么好处。
纯粹损人不利己的事，做来没意思。
冬至席间这个小插曲，原本过去就过去了，只是第二日，林氏把乔珍珍叫去安全，阴阳怪气说了一顿。
三个多月了，一点消息没有。
话里话外嫌弃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乔珍珍倒是没想到，这火那么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原本她觉得起码得一两年。
见她总怀不上，才会有意见。
到时候，她任务说不定已经完成。
是去是留，总有分明。
谁知因为林莞儿，时间提早了那么多。
她成婚之后避孕，只有韩峥知道，自然不可能告诉林氏。
这种事，在哪家都不占理。
要说乔珍珍在哪件事上略觉理亏，也就是生孩子这事了。
韩峥今年二十三，搁别人身上，孩子都开蒙好几年了。
他却连爹都没当上。
又不比现代，结婚暂时不生孩子还能说是要享受二人世界，这会可没这道理。
这该死的旧时代。
不生孩子是罪，生不出儿子更是大罪。
韩家是真有爵位要继承。
难得的，乔珍珍在面对林氏这番指责时，没有横眉冷对的怼回去。
林氏自觉占领了道德制高点，在儿媳妇面前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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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峥到家时，又被叫去安园，就孩子事宜，教训了他一通。
林氏甚至放话，他们若再没消息，就要给他寻摸几个好生养的侍妾。
韩峥自然是拒绝。
他没透露是妻子有意在避孕。
只道：“这件事就不劳母亲费心了。我若想要庶子，母亲想要孙子，我成年那时，就可满足母亲愿望。”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还不是为你的子嗣着想？”林氏道，“你看看和你差不多年纪的人，孩子都多少个了，你呢，就抱着你那个不下蛋的媳妇，自己乐着，殊不知别人都在看你笑话！就连峻哥儿，如今都跑到了你前头！”
\"嗯。\"
韩峥面色变得有点古怪。
他想起媳妇和他说的，差一点，那孩子就栽在了他头上。
成了他的庶长女，或是庶长子。
若成真，那可是太糟糕了。
“嗯什么嗯，真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林氏一巴掌拍在身边小几上，“居然让二房在这事上抢了先，你真是没用，我们大房……”
胡嬷嬷见林氏越说越口无遮拦，赶紧出来阻拦打圆场。
“大夫人。”她给林氏使眼色，“峥哥儿忙了一日，肚子定是饿了，不若……”
林氏不情不愿。
“今日就留在安园……”
“不了。”韩峥面无表情，“郡主还在等我回去用饭。”
“还回去吃什么饭，你那媳妇我看就是个不下蛋的鸡，三个多月都怀不上，别是有什么病！还说是什么神医的弟子，她先给自己调养调养才是。”
韩峥没有说话。
林氏眉间纹路深刻，“太医院不是有个林太医，很擅长调理妇女病，明日就让……”
韩峥打断她的话，“用不着。”
“怎么就用不着了！”
林氏见儿子又偏向儿媳，怒火中烧，但还是压着。
“她先前落过水，谁知那时有没有留下什么病根，女子宫冷就不易怀孕，你不懂这些，还是听我的。”
韩峥不想再在这件事上多言，再次拒绝后，果断不听母亲念叨，出了安园。
这下是真把林氏气个倒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