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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夜袭东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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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夜袭东芗

但就在此时,轰然一声巨响,爆炸声在附近响起,震得大厅的棚顶直掉土渣,几人分别跃出大厅查看情况。只见净水厂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村民惊恐地大喊:不好了,净水厂着火了!

紧接着,谷仓附近也发生爆炸,干燥的柴草瞬间燃烧起来,一时间到处都是慌乱的村民,人和动物的声音混在在一起,人仰马翻。

“没想到我们还没动手,他们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队长整了整军帽,“这么大的动静,或许与反叛军有关系,两人一队,展开‘感’,分别行动。”

小队的几人领命而出,军官又转头对长老说:“你带人去救火,另外,把村子的武装力量组织起来,守在几处要道,只要发现外人,格杀勿论!”

村子的长老听到“反叛军”三个字,当时就吓得腿都软了,自是军爷说什么就做什么,立刻出去安排了。咕宝拖着半身不遂般的双腿跟在长老后面出了大厅。

“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军官站在大厅门口,看着混乱的村子,发出一声冷哼。随之,一种奇特的力量从他身上扩散开来,仿佛一个不断推进的看不见的罩子,以议事厅为中心,开始向村外扩展。

这是一种名为‘感’的技巧,是能力者才能获得的六种战斗技巧之一,专司侦查,在‘感’的范围内的任何事物,都会被施法者感知到。

‘感’的领域不断扩散,即便是烟雾缭绕,即便是有障碍物阻挡,上尉军官也能够清晰地“看”到混乱的人群,焦躁的马匹和动物,猫狗四处乱窜,自己的手下正在两人一组互相掩护着谨慎地向事发地点挺进,因为不知道敌方人数和火力,他们的行动保持了最低的行进速度和最大的探索范围,符合战术标准。

‘感’的领域继续扩张,扩张到关押雪紫青的柴房,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雪紫青坐在柴房中,正在摇动一个龟甲,似乎在无谓地做着什么占卜。

就在这时,身侧又传来了村民的惊呼:不好了!在村子大门外出现铁颚狼!

铁颚狼嗜血凶残又很聪明,没有大量猎物的时候不会集体出动,更不会轻易围攻人类的村寨。这是怎么回事?

军官的感范围已经扩大到最大,既然在这里没有发现敌情,他决定去村口看看。用‘散’的技巧向两队手下射出一道念气进行通讯之后,他独自行动,前去村口查看。

待军官走后几分钟,一个小巧的身影从村子的下水道里缓缓站起了身。他浑身覆满了污物和淤泥,只有一双眼睛清澈明亮。泥水把短衣打扮的服装都贴在了身上,更显得精瘦干练。

来者正是雪痕。

“一硝二硫三木炭……你还真没骗我!”雪痕低语。

“不得不说,我也挺意外的。”空气中那个声音同样小声地回应,“我告诉你的时候,可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能搞出来啊,而且这个威力……东芗村应该感激这个时代,感激这个物资匮乏、没有白糖的时代。否则的话……那肯定是一场浩劫。”

显然,雪痕得到了一个制造爆炸物的配方——一硝二硫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之前从行商那里购买的硫磺和木炭、从采矿场弄来的硝石都是为了制造炸弹。现在一举成功,才起到调虎离山的效果。

雪痕心中感激神秘声音为他提供的这些知识,但是嘴上不再言语,当务之急是救出母亲,雪痕开始贴着墙边向柴房移动。

柴房在村民聚集的广场附近,它的门正对着广场,此时广场上人来人往,雪痕只能从后方绕过去。

漆黑的夜色掩护了浑身烂泥的雪痕,他很快地就来到了柴房的后方不远的地方,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已经等在那里了。

“小强,幸亏你扒掉了下水道的护栏。”雪痕对名为小强的孩子感谢道。

村子里的消息、母亲被关押的地点,都是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小强提供的。他是雪痕这次行动不折不扣的内应。

“不求你感谢,事成之后你可别杀我灭口。”小强道。

“为什么这么说?”

小强向广场上的那几具没来得及收敛的尸体努了努嘴:“村里派出去追捕你的猎人都是这个下场了,我作为猎人也是心里很不安啊。”

雪痕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咧嘴笑道:“是恩是仇我还是分得清的,他们追杀我,我不得不反击,你是兄弟,我蒙你的恩情。你们虽然都是猎人,可大不相同。”

“你记得就好,其实我也不用你感谢,因为我早就不想在猎人堆里混了,他们从来就看不起我们外姓人。”小强努了努嘴,“哎,听说你认识了反叛军的大人物,以后可别忘了兄弟我。”

雪痕一愣,心想这是什么奇怪的谣言,便问道:“什么大人物?这是谁说的?”

雪痕的问话在小强看来,是欲盖弥彰的掩饰,更加坐实了他对雪痕已经“飞黄腾达”的猜测。

“村里人都知道啦,说是你投奔了反抗军的大人物,学了一身的了不起的武艺,甚至比你的师傅戈隆还要强,要不怎么能这么厉害呢?”

“我学了什么武艺呀我……我觉得我本来就挺厉害的啊。”雪痕一着急,把真心话都说了出来。

“是,没错,你是我们之中最厉害的。但是要说在密室中连杀八个大人,其中还有几个好手,那也是绝无可能。”

“谷仓里的事,真的不是我做的!”雪痕说出了这些日子已经说了无数遍的话。

小强瘪瘪嘴,露出“你这就不厚道了”的不信任的表情。

雪痕气得七窍生烟,但是又强行压了下去。再做解释也是无意义,看在小强为自己做内应帮了大忙的份上,不能与他一般见识。

“先不说这个了,我妈妈人呢?”

“她被关在柴房,”小强对柴房努了努嘴。他们此时的位置在柴房身后,距离柴房大约五米,中间隔着一道围墙和一条土路。

雪痕道了一声谢,起身就要翻过矮墙,母亲。但被小强一把按下。

“别急啊,柴房门口有人守着哪。”

仔细一看,门前确实有两个图库尔族猎人在左顾右盼地守着柴房。

“打晕他们!”

“不行啊,那动静可就闹大了,村子里现在有从军队来的高手坐镇,如果弄出那么大动静,绝队会惊动他们。”小强连连摆手。

雪痕咬着嘴唇,母亲就在近前,却无法营救,令他心急如焚。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小强略一思索,说道:“我去跟他们换班,差点忘了我现在还是猎人呢。”雪痕点点头:“好主意!”

小强从一侧离开,绕到柴房前面,与两个守卫打起招呼。他用图库尔语言向二人解释,村子某处发现了可疑人物,首领让他们赶快过去。

但是两个守卫十分谨慎,不断地询问他相关的细节。小强只得继续编瞎话。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个没完没了,守卫就是不肯换班走开。

雪痕心下一沉,谷仓的火快要被扑灭了,净水厂声音也小了,眼看自己制造的混乱就要平息,不由得更加着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最后是小强搬出军警和长老的命令,才将半信半疑的二人支走。恰好此时长老在军警的安排下正到处布置人手,小强倒是歪打正着。

见守卫离开,雪痕心中大喜,正要起身前往柴房。却突然听到柴房里的雪紫青开口了:“是雪痕吗?”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极有穿透性,雪痕在五米开外都听得真真切切。

雪痕心中一惊,难道是母亲看到自己了?转念一想又不可能,一定是因为这场骚乱来得太巧合,母亲想到了是自己的所为,误将门口的小强认成自己,想到这里雪痕心里一暖,立刻就要起身,奔到母亲身边将她救出牢笼。但是又一想,不对,小强说话有一段时间了,不应该会有这样的误会。

正犹豫间,母亲下面的话令他立刻入坠冰窖。

“是小强吧。请替我转告戈隆,之前感谢他阻止了村民。”

雪紫青说的是此前广场审判时,戈隆曾挡在她身前,阻止了情绪激动的村民朝她扔石头的事情。

“看来他是个公正的人。村民们选他做猎人首领真是没错。但是……用我做诱饵想引诱雪痕出来可就不算高明了。”

雪痕一惊,冷汗从头流到脚,自己救人心切,疏于观察,若不是母亲提醒,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有设伏的可能。

现在仔细观察起来,柴房附近的几个位置都很适合做埋伏,而远处了望塔上的猎人也时不时地目光瞟向这边。果然十分可疑,雪痕又趴了下去,隐藏了自己的身形。

小强听到雪紫青的话,呆呆愣在当地。

当雪紫青点破这一层时,小强就成了两面不讨好的人:一方面雪痕可能会怀疑自己是猎人的帮凶,另一方面猎人们设下的这个圈套如果考虑到自己是带路人的可能,则说明猎人们也不相信自己,而此时此刻,他不能向任何一方解释,只能沉默不语。

不过也要感谢雪阿姨这一番话,阻止了雪痕出现,才让猎人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小强的叛变行为。不然的话,小强这个内应绝对第一时间暴露。

果不其然,空气凝固了几分钟,一个魁梧的身影从暗处钻了出来。披着一整张狼皮,脸上身上纹身遍布,手中持一把沉重的金属长矛,正是猎人首领——戈隆。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

“死刑,你怎么……不急?”戈隆断断续续地突出这几个词,意思是在问雪紫青已经被判了死刑,为什么一点也不着急?

柴房里沉默了一会,传出雪紫青剧烈的咳嗽。

又过了一会,雪紫青平静地说:“若要是真的死在大家的审判之下,那也就是命了……”语气中有几分笑意,似乎是在自嘲。

戈隆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惋惜,还是不同意。

“别怪雪痕闹出这么大动静,他只是想来救我罢了。”雪痕妈转移了话题。

戈隆冷哼了一声,并不回应,目光如炬四下扫射,试图寻找到袭击者的影子。

“不过,如果你们真的想要守株待兔的话,我倒是建议你们去我家,去雪痕的卧室看看,他有什么宝贵的东西,都会藏在那里。”雪紫青说完,深重地咳嗽了几声。

戈隆没有回应,他知道雪紫青是不会出卖自己的儿子的,提供的线索也不过就是打马虎眼罢了。

但是这话在雪痕听来却是另一番意思。

雪痕家是一栋两间的瓦房,根本没有所谓的自己的卧室,所谓的卧室,是母子俩对雪痕经常玩耍的一个场所的戏称,因为雪痕和小伙伴经常在那里一玩一整天,甚至有时会住在那里,所以才被母亲戏称为“雪痕的卧室”。

以母亲的精明算计,是不会说这种废话的,所以这是一个明显的暗号,雪痕心领神会——母亲要雪痕去那个“卧室”。

雪紫青的“隔空喊话”传达了好几个意思,一是自己目前很安全,戈隆出于公正,会一直保护她不受村民的无礼对待,二是此地有埋伏,不宜久留,三是有信息在“卧室”,让雪痕去那里寻找。还有第四,就是告诫小强赶快离开村子,他已经被怀疑。若是还有第五层意思,那就是或有意或无意地告诫雪痕,对帮助自己的兄弟小强也要有所提防。

虽然身陷囹圄,即便体弱多病,但是此时她却像是掌控大局的人,将猎人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助儿子脱离险境,还为内应指点了迷津。

有这样智计过人的母亲,也难怪雪痕会那么诡计多端。

戈隆和众多猎人守在柴房,看来今夜救出母亲的可能性已经为零,挣扎多时之后,理智终于还是战胜了情感,雪痕在暗暗发下了无数个毒誓之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在村子里七绕八绕,雪痕来到了母亲所说的“卧室”——处于村子一侧的废弃的修理厂,来到自己的“秘密基地”——工厂的机械操作间,掀开灰尘满满的油布,露出一排废弃的锈迹斑斑的操作台,他的“宝物储藏箱”就在这些操作台下方。

往箱子里一翻,在各种曾经视若珍宝的小玩具之中,毫不费力地就发现了一个不属于童年的物品——一个蜡封的小管,摇了摇,感觉里面有一个张片,可能是一张字条,不用说,这肯定是母亲留给他的。

正想要打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掌声。雪痕一惊回头,看到一个军官模样的青年站在身后,微笑地看着自己,拍着巴掌。

“精彩啊,精彩,一个人竟然搞出了一支部队的动静。先是净水厂大爆炸,火烧谷仓,引得村民分散救援,然后在门前撒上鸡血,吸引铁颚狼袭击村子。最后趁乱去救人,真是了不起的计划,而且你几乎完美的实现了它。”

一种看不见的无形压力包裹了雪痕,雪痕只觉得自己每一次呼吸都有些沉重,全身上下仿佛被看不见的电子波束扫过了一遍,虽然距离遥远,但是似乎被对方抓在了手里一般,本能告诉自己,这是个无法战胜的对手,不但无法战胜,自己现在向任何方向逃窜,都无法逃出对方的手心。

自己被他一个人包围了!

“只可惜你的计划缺少了最后一步,那就是逃跑路线。多么完美的行动都有发生意外的可能,正如现在,被我们发现的时候,你要如何从我们手中逃脱呢?”上尉军官停止了鼓掌,背起双手,认真地问道。

原来制定计划的时候,逃跑路线是如此重要,我记住了。雪痕心道。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雪痕以问题代替回答。

“孩子,你对能力者的手段似乎一无所知。”军官同样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能力者?确实是一无所知。

但是军官给他的那种无形压力是实实在在的,凭着与野兽打交道的多年经验,雪痕能够感知到那些若有若无的、一触即发的危险。对方既然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说明他有绝对的把握能够一击制胜,现在与他的距离看似很远,但是对他来说一定如同近在眼前。

他会怎么攻击?是近战还是远程?毫无头绪。只有危险感,强烈的危险感令雪痕汗毛倒竖,接下来的每个动作,都需要小心谨慎,没有破绽。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很厉害,我投降。”雪痕放松身体,举起了手。

“说吧,你跟反叛军有没有关系?跟念师又是什么关系?‘恶魔之子’。”军官抱着胳膊。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雪痕刚进入村子时,是如何逃过他的“感”的搜索的。比如雪痕是如何完成谷仓绝杀八人、山坡逃出伏击反杀五人的壮举,比如这土质炸药的做法是从何学来,这孩子身上充满秘密,令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哎!”雪痕叹了口气,视线自然地转向了“宝物储藏箱”——藏在修理厂操作台上下面的一个铁箱子。但他看的其实不是那个箱子,而是箱子旁边的一个拉杆。

“要说关系,那还得从这个箱子说起……”雪痕自然地弯腰,向箱子伸出手,看似是要把箱子拖出来。

直到这里,雪痕的行为都合情合理,军官也未曾起疑,没有起疑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不相信在这封闭的废工厂里,一个孩子能够从他这个能力者手中逃脱。

他的位置看似很远,但其实已经堵住在了操作间的唯一门口,工厂的所有机械设备也都已经被村民变卖或废弃损坏,从操作间里无法控制任何机械,想从天而降一个吊钩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对方出了操作间,以他的能力,也依然可以在整个工厂的范围内瞬间秒杀对方。况且,自己的小队成员正在赶过来,马上就会包围整个工厂。

所以他有恃无恐。

“我与什么反叛军和念师的关系就是……”雪痕整个人都压在那个操作杆上,锈蚀的金属操作杆发出沉涩的“咔嚓”声响,被他突然扳开,“有个屁关系啊!”

雪痕脚下的地面訇然中开,两扇铁板“咚”地一声向下打开,裂开一个大约两米直径的大洞,掀起一股浓厚的灰尘,雪痕一头栽进那黑洞洞的竖井中。

军官疾奔过来,只两步就来到井边,但是雪痕已经完全隐没在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漆黑的竖井里陈腐的味道扑面而来,有风从井里向外吹。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们等着吧!……”雪痕的声音在竖井中回荡,越来越远去。

成功逃脱,雪痕心中泛起一阵暖意,这并不是他的计划,而是母亲的。母亲将交接的地点定在这里,正是考虑到了逃跑的路线问题。在这“秘密基地”的地下,是数十年前修建的地下工程的一部分,如今已经废弃,但却是雪痕和小伙伴们探险游戏的主要场所,雪痕对这些管道非常熟悉,自然可以通过这里顺利逃走。

但雪痕不知道的是,他此刻其实依然在鬼门关的门口打转。

军官手中捏着致命的技能趴在竖井口,念气形成的绝技已经一触即发。他气息暴涨,‘感’急速向竖井下方扩张,如雷达波一般放射。只要‘感’能够捕捉到对方的身影,即便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凭借军官过人的“散”所形成的技能,依然有可能击杀雪痕。

但是对方不断坠落,仿佛一心求死一般,一直向这无底深坑的深处坠落。战机一闪即逝,军官的‘感’到达了极限。在感知的视界里,他只追上了雪痕的衣角。

军官不得不放弃了攻击雪痕。

直到这一刻,雪痕才算是完全脱离了危险。

军官手中的念气光芒闪烁,五彩斑斓,如同一锅沸水随着他的情绪波动而沸腾。军官满面涨红,表情扭曲,手中的大技能无处释放,盛怒之下,便拿这废弃工厂撒气。

大手一挥,斑斓色彩向那些废弃设备和墙面、棚顶而去,轰然一场大爆炸,玻璃全部崩飞,铁皮墙体向外翻卷,烟尘、火光、碎玻璃反射的光芒、五彩的念气混杂在一起,光怪陆离。

棚顶被完全炸开,石棉瓦和铁片四散乱飞,插在周围的水田里,仿佛一个个墓碑。

废旧工厂烟尘滚滚的废墟里,传出上尉军官怒不择言的高声咒骂。

在地下管道走了一个小时,雪痕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从远离村子的一个出口钻了出来。回到光亮的世界,令他安心不少,急忙掏出母亲给他的东西,那个蜡封的小管。对着阳光可以看到里面的字条,但看不清写了什么。雪痕刚要打开,突然又变起肘腋。

破空之声骤然响起,一支长矛箭矢一般钉在地上,只差一点就要射中他的大腿。

是猎人的追兵!真是阴魂不散!这地下通道的结构想必那些军队来的人也能够掌握。毕竟是几十年前国家建设的设施,要找到设计图应该不是难事,在这一个小时里,他们也在各个出口布置了伏兵。

雪痕一个激灵,转身钻入了密林之中。计划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任何后手,只剩一条路——跑,慌不择路地跑。

这片密林被称为“密语之森”,村民们一直对它深有忌惮,传闻这片森林具有神奇的力量,仿佛一个远古的神祗,能够观人内心,判人生死。

雪痕本以为在这里能有一刻休息的时间,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敢追进来。

树木在飞退。

雪痕在丛林中奔跑,长时间剧烈的运动让他的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他一手捂住伤口,一手不断拨开阻挡他前进的灌木荆棘,正在以他此时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前进着。

他的身后不足百米的地方,不断传来呼喝之声,那是四个追击而来的猎人。他们用土语呼号着,遥相呼应,确定位置,要将雪痕包围猎杀。

雪痕的眼前开始模糊,在这剧烈的奔逃过程中,他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雪痕的目标,是前方一公里处的悬崖,在这种绝境之中,要摆脱身后的追兵,也许只有跳下那悬崖才有可能。

身负重伤,还要疾奔一公里,对他来说也是很难完成的任务。但是为了生存,他必须做到。

他利用自己身材矮小的优势,专门穿梭在那些荆棘和灌木密集的路线,这样才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还能保持不被追上。

但是猎人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保持包围队形,紧紧跟着雪痕。身后的那一个,已经接近雪痕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抵达悬崖的路程,却只行进了不到四分之一。

怎么办?

雪痕一边思考对策,一边在灌木丛中穿行。就在他拨开一片灌木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前面再也没有灌木了,而是一片相对空旷的草地,没有高大的树木,灌木也非常稀疏。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奔逃过程中慌不择路,竟然走到这里。这片空旷草地上几乎没有任何遮蔽,非常容易被发现。

但是已经行到此处,无法回头,雪痕只得硬着头皮加速冲过去。希望能够在被发现之前穿过这片空地。

但是他失算了。

就在他冲到空地中央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劲风响起,身后一直紧追不舍的猎人发动了攻击,显然是已经接近到很近的距离了。雪痕来不及回头观察,本能地低头躲避,却没有飞矛从头上飞过,相反的,却是脚下一紧,他被绊倒在地。

雪痕摔在空地上,翻滚了几周才停下。低头一看,缠住自己的是猎人的飞索,此时飞索两头都绑着一块石头,被做成了一个绊马索。正是他身后一直紧追不舍的猎人发出。雪痕连忙手忙脚乱地解开绊马索,虽然这简陋的绳套很容易解开,可是就是这一耽搁,追击的猎人已经尾随而至。

三个猎人从不同的方向将雪痕围在中间,人人手持长矛,作势就要下杀手。

“慢着!”甩出绊马索的猎人高喝出声,走上前来,“首领有交代,不杀,要捉活。”

猎人们专注于狩猎技巧的训练,语言能力比较差,他们的对话简单而生硬。

其余的三个猎人被喝止了。但是他们没有就此罢手,他们将手中长矛插在地上,开始对雪痕拳打脚踢。

“鲁鲁加!能跑?伤得还不够重!”

“首领训练!你像猎犬!你却杀自己人!畜生!”

鲁鲁加是雪痕加入猎人组织时所起的猎人名字,猎人们都叫这样的名字。

雪痕躺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对方又是刚刚失去兄弟的猎人,下手毫不留情——虽然首领有令不能杀他,但是又没说不能打残他。

那出声喝止的猎人,也没有阻止其他猎人的拳打脚踢,他只是站在旁边看着,默许了这种行为。

雪痕杀了猎人,已经背叛了村子,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敌人。

猎人对于敌人从不手软。

一记记凶狠的拳头落在身上,雪痕已经感到意识渐渐在消失。

在猎人们拳脚交加的缝隙中,雪痕看向远方,密林遮挡之处,有逃生的唯一希望——一道悬崖。此处距离悬崖只有几百米,但是却又如世界的尽头那般遥远。

难道自己真的要命丧此处了吗?

不甘心,不甘心啊!

我不是恶魔之子!

我不是应该死的人!

雪痕在心中呐喊着,但是他的呐喊无人能够听到,即便听到,也没有人相信他,这是曾经已经被验证过的事情。

全村众人手持火把把他围在当中,在那个漆黑如墨的黑夜中,人影如鬼魅,他在人群的包围中尽力的解释,说出事实真相,但是回应他的只有石头和口水。

他一个个地扫视着那些围观他的人,试图找出真正的“恶魔之子”。

他确信,真正的幕后指使者,真正的凶手就在人群之中。这个人费劲心力导演了这样一出好戏,用陷阱和阴谋把他围困在这里,如同猎人围困猛兽,那么他一定也会亲眼看着这一幕,这样才能满足他内心中的阴谋得逞的快感。

此时他被三个猎人围攻,眼前却浮现出那个夜晚的景象,三个人影渐渐分裂成无数人,就像那个夜晚,围攻自己的村民们。

那一夜,他没有找出“那个人”,所有人都是一副义愤填膺,怒不可遏的表情,咒骂着他,侮辱着他,没有那阴险的笑声,没有戏谑的脸,对方隐藏得很深。

雪痕会被追杀,源于一个月前的“谷仓事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雪痕被发现昏迷在一个密闭的谷仓里,除了他以外,还有几具尸体,都是大家熟悉的村民。毋庸置疑,雪痕身负巨大的嫌疑。

他们的死状凄惨,而且非常离奇,完全不似人力所为,因此雪痕被冠以“恶魔之子”之名。村子里的法律简单粗暴,众口铄金,雪痕顷刻之间被判了死刑,为了生存他逃出了村子,成了独居猎人。

但是村子里的猎人们根本不会放过他,所以才有了山坡上的伏击和之后的追击。

又挨了几下重手,雪痕眼前的人影模糊起来。意识仿佛正在离开脑海,飘向空中。

防护着要害的手也变得越来越沉重,如同挂了铅坠,简直沉重得不想抬起来。

就在他已经被打得头晕眼花,马上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吠叫,紧接着一个猎人发出哎呦一声,落在他身上的拳头立刻停止了。

雪痕向叫声方向看去,只见一只浑身纯黑的小雪彪,正死死咬住一个猎人的小腿,在用力撕扯着。

正是之前雪痕所救的那只雪彪阿布,他曾想托付给行商万奎的女儿,但是突发异变,于是在山坡的伏击战中便失去了它的踪影。

没想到阿布知恩图报,竟一路跟随着他来到此地,并向殴打他的猎人们发起了攻击。

雪痕见到小雪彪,心中感激,但是又悲从中来:就算是成年的雪彪,也不可能是猎人的对手,更何况它还如此年幼?雪彪也不是能够号令山林的动物,更不可能有其他动物帮忙。

它孤军奋战,必然会被猎人们杀死。

果然,被咬住小腿的猎人吃疼,一巴掌就将阿布打得飞了出去。它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呜咽。

“畜生东西,是鲁鲁加的,图腾吗?”

那猎人看着腿上流血不止的伤口,破口大骂,几步走了过去,怒气冲冲地把阿布抓了起来。

图腾是猎人们的信仰之物,一般以动物为原型。通过某些独特而神秘的仪式,他们甚至能够获得图腾动物的力量。图腾动物一般都是凶猛的野兽,以雪彪这种柔弱的动物为图腾是非常可笑的事情。

其他猎人都笑了起来。

小雪彪这一闹,让猎人们暂时停止了对他的殴打,雪痕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想站起,但身上的剧痛却又阻止了他。

那猎人手提阿布转回身面朝雪痕,面露恨意,嘿嘿冷笑着说:“看着,这就是,你的下场。”

说着他一只手抓住阿布的头,就要一下拧断它的脖子。阿布在他手中痛苦地挣扎着,却无法摆脱他的大手。

“不!”

雪痕气得简直目眦尽裂,他无助而痛苦地大喊。

其他猎人冷笑着看着这一幕。

对于折磨雪痕,他们不遗余力。

这时,就像某个神秘的神祗回应了雪痕的呼喊,晴空中突然爆发出耀眼的一簇闪光。那是比阳光更加耀眼的闪光,如果直视它,那么几乎会被刺瞎双眼。

一簇粗大的电光从天而降,直直地劈在那个猎人身上,数道电弧在他和地面之间流窜,跳动,那一瞬间他像一个巨大的灯泡,瞬间闪亮,当场死亡。雪彪脱手,落到草丛中。

强光刺得雪痕眼前一片雪白,暂时性地失去了视觉。

雷声如迟到的鼓手,在闪光过后才出现,震得雪痕耳中鸣响不止。鸟兽都纷纷逃窜起来,密语之森一片混乱。

地面上的一小片青草燃烧起来,空气中开始弥漫焦臭的味道。

怎么回事?是打仗吗?雪痕本能地抱头趴在地上,耳中轰鸣,心中震惊。

据说在灭世灾变之前人类曾经大量使用火器进行战斗,那战斗的场面无法想象,空中尽是飞行的火器,空气中满是硫磺的味道,一个个身批重甲的行走的战争兵器在烈焰中互殴,宛如现代化的地狱。这粗大的闪电和烧焦的味道令雪痕想起这个关于“打仗”的传说。

这时,一个小动物舔舐雪痕的手指。雪痕现在目不视物,只能伸手去摸,发现是阿布,连忙把它抱在怀里,蜷缩成一团,用身体把阿布保护起来。

在那一道闪电之后,却没有任何后续的动静,连猎人们也没有动静。雪痕心中疑惑,赶忙揉揉眼睛,抬头看向面前。

雪白的视野渐渐清晰。

寂静的森林,空气中有些稀疏的粉尘,如烟似雾,闪烁着点点亮光。就像是星星点点的被点燃的火药。

丛林中的气味,本来是有些霉味的,但是现在却变得非常清新。其中还有一丝丝玫瑰花的香味。吸了几口带着花香的的空气,感觉头脑清醒起来,模糊的视线也终于完全清晰。

模糊的视野中只看到白花花的一片。

为什么有白花花的东西呢?

揉了揉眼睛,雪痕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一个年轻女子,正悬浮在自己的面前,他双眼微闭,面色安详,似乎陷入了沉睡。

双手张开,单腿微曲,正从空中缓缓降落到地面。

丝丝烟雾围绕着她,如轻纱帷幔一般,但是却无法遮掩她那美丽曼妙的完美曲线,凹凸有致的身材,雪白的肌肤,还是欲盖弥彰。

是的,她是一丝不挂的。就在雪痕面前一米远的地方,她姿态舒展地悬浮在空中,她完美的身体,毫无遮掩地呈现在雪痕面前。

那玫瑰般的香味正是女子身上的体香,如春风一般向着雪痕扑面而来。

女子一头金发正在爆炸的烟尘中轻舞飞扬,竟是个西方人,她的年龄看起来比雪痕大,大概有二十七八岁,浑身上下透漏着熟女的气质,但是面容姣好,皮肤细嫩,吹弹可破,如少女一般。

烟雾像轻纱,巧妙地遮挡了她的关键部位,只能隐约看到那比东方人更丰满的腰臀、笔直柔嫩的玉腿,雪痕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扫视下去,她那成熟的美感令雪痕感到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不仅是雪痕,之前对雪痕拳打脚踢的几个猎人此时也远远地站着,看着这个性感西方美女发呆,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玉体横陈,春光乍泄,草地上众人都如被定身了一般。

时间仿佛停止了。

女子已经缓缓落在了地上。

她身体的周围似乎有一个无形立场,一道道流光正在律动。

长发在立场中停止了飞舞,正在缓慢地落到她的肩上。

双手也和头发一般渐渐垂落到体侧。

这时候,女子突然黛眉微蹙,呼吸渐渐变深。

她的突然出现对雪痕造成的冲击极大,雪痕此时满脑子都是问号,带着对未知的无限恐惧的问号。

雷击是如何产生?这个西方女人从何而来?刚才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雪痕完全一无所知。不但是他,远远站着的猎人们也同样是一脸震惊,莫名其妙。

再低头看看怀里的阿布,虽然嘴角带血,但是没有大碍,雪痕心中大定,将阿布放入背包中背在背上,思考着该如何逃脱。

猎人还环伺在侧,直接逃走肯定不行,眼前这个女人也不知是什么来路,是敌是友,一时间难以抉择。

就在这时西方美女却动了,如同雕像获得了生命。她深呼吸了几次之后,渐渐睁开双眼。脸上突然露出痛苦的神色,她立刻蹲下身子,单手扶住额头,似乎头很疼痛。

她醒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惊,猎人们又后退了几步。

雪痕灵机一动,连忙趴在地上,眯起眼睛,一动不动,如果不仔细看,浑身是血的雪痕看起来毫无生气。

他在装死。

现场的动静引起了西方美女的注意,她抬起头,立刻看到了面前的几人,同时也注意到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她本能地遮挡住自己的要害部位,但脸上却并没有什么羞赧之色。

她的眼睛美丽动人,目光坚毅,从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一种凛冽的冷意便突然地浮现在她的周围,她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一丝不挂毫无防备的美女了,一种成熟少妇的气质浮现了出来。

一直看着她的雪痕很敏感地察觉到这种变化,顿时感到好像有个什么美好的花瓶被打碎了一般,心中有些隐隐的失落。

西方美女蹲在地上,双x在膝盖上被挤压成两个扁球,她带着冷意扫视整个空地,扫过了雪痕的“尸体”和被雷电击中当场死亡的猎人的尸体,最后落在远处的三个猎人身上。

三个猎人正一脸淫邪地看着她。

美女突然站起身,快速地原地旋转了一周,如同变魔术一般,当她转回身,身上已经套上了一件黑色丝绸绣花蕾丝勾边睡袍。黑色丝绸衬得美女更加成熟稳重,高贵端庄。

雪痕的疑惑更深了:突然凭空弄来一件睡袍,难道她是个魔术师不成?

睡袍单薄轻盈,甚至有一些半透明,但是至少是有衣服遮体了,美女站起身,挺胸抬头。

她嘴角一抿,黛眉微蹙,自言自语道:“说什么荒山野岭……后勤部的那群混蛋,回去一定要阉了他们!”

听到这句话,雪痕心中一震,不由得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因为西方美女说这话的时候,用的竟然是东方云莱语。而且口音纯正,仿佛是雪国本地土生土长的一般。

美女似乎发现了什么,眼光流转,若有若无地扫了地上的雪痕一眼。

雪痕连忙又闭上眼睛,连呼吸都屏住了。心中连说糟糕。

美女向前走来,雪痕心中惴惴:她莫不是发现了自己在装死?

赤裸的玉足踏在烧焦的青草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声音越来越响,雪痕心中也越来越不安。脑海中两个声音在打架:

“逃吧!快逃!”

“不!太诡异了,不能动,要继续装死!”

那一刻雪痕心脏都快要爆炸,他的紧张既有对危险的恐惧,还有一丝“偷看了美女身子,生怕被人家当场抓住”的恐惧感。

突然,一阵疼痛感从手上传来,竟是美女踩在了自己的手上。她脚心柔软,体重也有限,赤足踩在手背上并不是很痛,但是倒霉的是雪痕手心下面的地上却正好有些石子,咯得他手心生疼。

尼玛,你踩到东西了你知道吗?

他本能地想要抽手,但是那一刻突然思维电闪,强忍住了抽手的本能。忍着疼痛,一动不动。

他现在可是在装死,要是动了,不就前功尽弃?

美女的脚在雪痕手背上碾压着,随着她的步伐,重心落在这只脚上,对雪痕的手的压力就瞬间骤增。

雪痕甚至能够敏锐地感觉到她脚心里的细微变化:踩到手的时候,她脚心肌肉收紧又放松,在雪痕的手背上微微碾动,好像她的脚对于这次亲密接触也感到意外,试图另换个平坦的落脚点,但是压力却来得猝不及防,主人的重心变换让她与雪痕的手强制结合。足弓的弧度和雪痕手背的弧度十分吻合,于是脚心瞬间与手背全方位紧密贴合,像男女紧紧拥抱。

而雪痕觉得就像有一条大鱼死在了手背上。然后有一艘船碾过这条死鱼。

他咬牙强忍痛楚,一动不动,他知道,双方肌肤相接,自己手上的变化一定也逃不过对方的感知。所以他忍痛的同时还要放松手上的肌肉,以免被察觉到他是个活人。

这一脚其实只是正常迈出的一步,但在雪痕感觉中,这一步迈得沧海桑田。

终于,美女踩过了雪痕的手,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就大踏步向前走去,迈过了雪痕的“尸体”。

雪痕如获大赦,心中大气长舒,脸上表情都扭曲了,手却不敢收回。

美女越过雪痕,伸手向三个猎人一指,朱唇轻启:“你们,自己挖去双眼吧。”

犹如一个霹雳,把雪痕的意淫击碎。

语气如此缓和,却饱含着威严。流利的东方语,从一个西方美少妇口中吐出,而且第一句话,竟然就是如此嚣张狠毒!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三个猎人之前在同伴被雷电击中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跳出圈外,远远观察,没有轻举妄动,现在听到她以流利的东方语说出这般狠话,三人遥遥对望了一眼,各有所思。

过了一会,猎人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一个猎人越众而出:“外国小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眼中流露淫色。显然是对西方美女心怀不轨。

“阿斯路路,不要小看!她是……”三人中的领队出声喝止。

名为阿斯路路的猎人不屑地哈哈大笑:“待我抓了小妞,哥们儿们尝尝!”

说着,他已经向美女走去。

“哼!”身着丝绸睡袍的西方美女一声冷哼。

她和那猎人相距十几米,也没有看到她做什么动作或者发出什么暗器,但是阿斯路路却像牵线木偶一般随着她的一声冷哼扑倒在灌木丛中,就像是他为了躲避手榴弹而卧倒了一般。

但是没有人扔手榴弹,他也不应该卧倒。

灌木丛中发出一声低呼:“啊!唔……女巫!妖法!”

只见阿斯路路在灌木丛中坐起,一手捂住双眼,鲜血从指缝中流出。他摔倒的时候被灌木戳瞎了眼睛。

猎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被戳瞎了眼睛也没有发出惨叫,但是他心中恐惧却在这一句低呼中展露无遗:他惧怕了,他把这诡异的一幕归结为女巫的妖术。

雪痕和另外两个猎人都很震惊,不解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雪痕离得较近,他能够确定对方并没有丢出任何物体。相距几米之外的阿斯路路就那样摔倒了,倒得那么不自然,连伸手撑地、遮挡的动作都没有,竟被树枝戳瞎了眼睛。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抓起阿斯路路,把他塞到灌木丛里。

这简直是妖术。

“她是念师!”猎人领队说出了自己刚才未说完的猜测,现在从她的手段上已经能够确定无疑,她绝对是念师。

“念师?是那个……传说?”

听到领队的话,雪痕心中也无比震惊,他无数次听说念师的传闻,在村子的议事厅中还有一尊念师的小铜像,雕刻着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据说他曾在百年之前出现,以一人之力对抗天灾,解救了无数山民的生命,之后他挥挥衣袖,飘然离去,只留下念师之名。

在传闻中念师有通天彻地之能,是仙人、神祗、大罗金仙转世,但是现在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竟然是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不可能!念师是男人,她只是个妖女!”

“就算是念师要杀我们,也不能!”

猎人们犹豫了片刻,愤怒战胜了恐惧,他们果断地发动了攻击。

四根飞矛破空而来。

剩下的两个猎人也已经看出,对手绝非常人,必须全力应对。

因此他们一出手就毫无保留,使出了双手投矛的绝技。双手左右开弓,每人连射两支飞矛。在投出飞矛的同时,他们还同时向两个方向移动,使飞矛从四个不同方位攻向对手,配合默契,战术犀利。

飞矛破空,疾风阵阵,袭向衣单体薄的西方美女。犹如飞鸟袭击水中游鱼。

只见美女缓缓地抬起一只手。

只用一只手?能够挡住四支飞矛吗?况且她的抬手速度很慢,飞矛倏然而至,她手还没有抬起来。她腰背微挺,中门大开,这难道是什么厉害的武功架势?

四根长矛分四个方向射向美女,此时她已经避无可避。

就在雪痕认为她要被飞矛射穿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只听见一声炸响,在刚才的飞矛飞行的路径上,突然出现盘子一样的空气波纹一闪而逝。那是某个高速飞行的物体超过了音速,在突破音障时留下的音椎。飞矛瞬间消失。几乎与此同时,只见两个猎人的身体同时爆开,就像体内有一颗炸弹同时爆炸了一般。猎人们尸体的碎块到处横飞。

美女的手这时才抬到嘴边,她微微仰头,打了一个哈欠,淡淡地道:“无聊。”

她抬手挺腰的动作竟然只是为了打个哈欠!

“让你们留下眼睛,你们却非要把命也留下……”

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物体突破了音障,击中了猎人,没有人知道。

灌木丛边的猎人愣了一会,终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他顾不得眼睛被刺瞎的疼痛,掉头钻进灌木丛中,横冲直撞地逃走了。

而西方美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雪痕脸色惨白,全身僵硬,后背的衣服几乎都被汗湿透了:本以为这女人的出现会是自己逃跑的机会,但没想到刚逃出火坑又跳进了油锅啊。

就在这时,美女慵懒而恐怖的声音响起:“起来吧,别装死了。”

一股冷意从头到脚。

是试探!一定是试探!她不可能发现我的。

雪痕心中抱着一丝侥幸,依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人的手会有体温吗?”美女转回头,向雪痕走来:“是要我拉你起来吗?”

尼玛,刚死的不行吗?

听到美女这话,那一刻雪痕全部的希望都破灭了,趁美女距他还有几米,他再不犹豫,立刻翻身而起,向灌木丛中窜去。

身后传来了那西方美女正宗的东方语:“跑吧!小男孩!看看你能不能跑出我的手掌心……”

这纯正的东方口吻在西方人嘴里说出来违和感非常强,但是雪痕此时已经顾不得想这些。

西方美女没有继续追来,她被雪痕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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