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感什么？我孙子没有给我丢脸。”
王铁柱瞪了顾清二人一眼，可顾清二人却看到了王铁柱眼中的伤感。
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送走了两个，他还能如此坚强，顾清心中不由得佩服起来。
“哪有清平盛世，只是有人在抗下危险。”
顾清看着桌上的长方形包裹眼中，眼睛有些微微的发酸。
“王老，他…”
“他是参加一次抓捕盗墓时，为了救战友，才牺牲的。”
王铁柱温柔将包裹打开，看着骨灰盒上那张满是笑意的遗照，眼中出现温柔，更有几分骄傲。
“王刚？”
吕铁蛋瞪大了双眼，看着照片中穿着新兵入伍服，脸上带着稚嫩笑容的孩子，瞬间眼睛就被眼泪打湿。
“我的兵！我的兵啊！孩子你怎么就死了，你让我死了怎么去面对你父亲？不是说好了退伍后还要来跟我混铁路吗？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吕铁蛋抱着骨灰盒嚎啕大哭了起来，突然他猛地抬头看向王铁柱：“王老，王建国是您…”
“你认识建国？那个臭小子从小就说要当兵，要当英雄，最后他做到了，却把烂摊子丢给了我。”
王铁柱虽说的平淡，可顾清却能感受到他心中的痛。
“王建国是我的老班长，当年我们一起出任务，他替我挡了一枪。后来我遇到了刚子，才知老班长是他的父亲，为了感激老班长的救命之恩，我亲自教导刚子。”
吕铁蛋哽噎着回忆着自己与王建国父子的过往，铁塔般的汉子一边留着眼泪，眼中还闪过温柔。
“不要伤感了，他们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王铁柱拍了拍吕铁蛋的肩膀，虽然他眼中也十分痛苦，可他却安慰起吕铁蛋来。
顾清看得出，他不是心狠，而是在他心中国家大于一切，只是顾清不知道，儿子与孙子都牺牲了，他的未来怎么办？
似乎是看出顾清的担心，王铁柱笑道：“小伙子，可不要小瞧我，我虽然快九十了，可我依然能下地干活，家中还有几晌的，够我生活了。”
“胡闹，武装部怎么能不派人照顾你呢？您是战斗英雄，您的孙子儿子也是，他们怎么能不管不问呢？这件事我一定跟老首长汇报。”
吕铁蛋眼中容不得沙子，见王铁柱这样说，隐隐猜到了什么。
“行了！”王铁柱按住了即将发狂的吕铁蛋笑道：“他们派人来了，给我分了房子，可我在农村住惯了不想搬。”
“那抚恤金，还有您的退休金呢？有了这钱您就不用管去种地了，是不是他们贪污了？”
“什么抚恤金？我儿子孙子为国家奉献生命，是自愿的我不希望他们临死还要跟金钱挂钩，那样太肮脏。至于退休金？我老头子自愿为国家奉献一切，不需要回报，我有手有脚，不需要任何人资助。”
“这…”
吕铁蛋知道老兵的固执，可他没见过王铁柱这样固执的老兵，无奈他看向顾清，希望顾清想点办法。
“我…”
顾清也被王铁柱的固执震惊了。
他年轻的时候为国家流血流汗，这个年纪本来应该享福，可他却不想给国家添麻烦。
这种事后佛意去的样子，让人既感动又无奈。
“张老，您老兵可不多了，见证那段历史的人更不多了，你对国家来说就是宝贝，若是你因为操劳过度去世了，可是国家的损失。”
王铁柱瞪了顾清一眼：“说什么屁话，我这老胳膊老腿，死了是给国家减轻负担，哪有声损失。”
顾清也不恼笑着解释道：“您想想，作为历史见证人珍贵不？你在想想阅兵中那些观看的老兵还有多少？你们这类人死一个对国家来说都是损失啊。”
“您听我说。”
见王铁柱要反驳自己，顾清制止道：“如果某天你死了，死在种地的途中，会不会传出国家亏待老兵，九旬老兵为了生存，活活累死的新闻？有心人会不会利用这个事情抹黑国家？”
“放屁，老子自己愿意跟国家什么关系？”王铁柱一拍桌子。
“知道的您是不给国家添麻烦，可不知道的那？您想想。”
顾清继续道：“有些做法出发点是好的，可结果却不尽人意，您想想，这些年电视上的新闻，他们做得有多夸张？”
“这…难不成我不给国家添麻烦，最后会成为国家的麻烦？”
王铁柱强硬的神色要是，喃喃低语起来。
只是，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有说不上来。
“王老，这还真有可能！”
见王铁柱脾气软化，吕铁蛋也跟着开口：“这段时间外网的新闻上，有不少抹黑国家的话，更有利用你们这群老兵抹黑国家的消息，你看…”
说着，他掏出手机，将新闻找了出来。
老兵晚年凄凉，病死家中，这就是所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吗？
硕大醒目的标题出现在手机上。
王铁柱愣了一下，随后耐着性子看了下去，看到最后他目眦尽裂：“放屁这都是放屁，该死的东西，当初没挨揍够吗？若是在上战场，老子绝对一枪一个崩了他们。”
王铁柱真真实实的上过战场，也杀过人，他的杀气就连顾清都感觉到震撼。
“老爷子，收敛一下，现在天下太平。”
顾清连忙安慰了起来。
“这群混蛋，就是找死，战场打不过，就玩阴的，当初他们就是这样，当初要不是咱们没船，说什么都要打到他们国家去。”
在顾清的安慰了，王铁柱收起了杀气，不过他还是愤愤不平的破口大骂。
或许也只有他们能有如此底气痛骂吧？
顾清与吕铁柱一直赔笑地听着。
良久王铁柱方才停止，一脸悔意道：
“不行，等回家我就让武装部那小子，把该给我的都给我，不然就是给国家抹黑。奶奶的，那小子当兵当傻了，话都不会说，早跟我说明厉害关系，老子是不是就早要了，差点让我酿成大错，我一定找到他老子，让他扒层皮。”
“呃！王老，怎么能说人家也是干部，你这骂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老子跟他爹是战友，过命的交情，我骂他都是给他面子。”
王铁柱满不在乎道：“那小子天天去烦我，每一次都是被我骂出去的，我骂他他要是敢不赔笑脸，我都不高兴。”
“对，就得骂，武装部的不会说话，不骂不长脑子。”
吕铁柱在一旁符和起来，说着还露胳膊挽袖子，大有下车就要去干一架的意思。
这就是战友情吧？
人生三大铁，扛过枪、蹲过窗、票过…在顾清看来后两者有些牵强，唯有扛过枪上过战场，才是真正的铁。
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超过亲情血脉，是一种无法描述的关系。
顾清当初上学的时候，就遇到过一次这样的事情。
他同学的父亲是退伍军人。
他同学上学的时候家里穷没有钱，纵然他父亲已经去世，那群战友在得知他没钱上学时，纷纷给他汇款。
顾清曾经给在床头，看到了一张五十三块的汇款。
他的记得当初他的同学哽噎着告诉他：“这张汇款的人全身瘫痪，五十三块钱是他最后的家当。”
当初顾清还有些不理解，可看到吕铁蛋与王铁柱样子他明白了。
“顾清啊，你是去宁城吧？一会下车跟我去趟武装部，本来我想让吕铁蛋陪我，可他有事脱不开身，你方便不？”
王铁柱的声音换回了顾清的意识。
“行，反正我也没事，就跟你去看看！”
顾清连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