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恢复的那一瞬间，所有问题都那样清晰明了。
对司铭来说，无疑是痛苦的。
他不能说出口的话语此刻尽数凝固在咽喉处，无法说出口。
一旦说出口，世界崩坏。
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毁，包括柳斯懿如今的安稳。
全部，所有，都会消失。
司铭宣泄般地把内心的不安说出口后，终于得到了一丝慰藉。
他窝在柳斯懿怀里汲取那难得的温暖。
可怜又委屈。
记忆恢复的冲击力不亚于让他从高楼坠落殒命。
这一切，是他的选择。
他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但一旦牵扯到柳斯懿的安危，他就变得不安和紧张。
柳斯懿不能有事。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救他的斯懿而已。
仅此而已。
司铭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冷静，抬眸的瞬间漆黑的瞳孔映出了柳斯懿有些怔愣的面容。
司铭悠悠开口，“斯懿，我没事了。”
“我的记忆恢复了，你不用担心我。”
司铭说话时视线一直落在柳斯懿的脸上，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什么痕迹似的。
但却只能失望地收回眼。
他预想中的记忆一同恢复并没有出现。
他的斯懿依旧什么都没能想起来。
司铭垂眸，小心翼翼地将柳斯懿松开，“我现在送你回家。”
柳斯懿被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惊到了，眉宇间附上古怪的好奇，“司铭，你这是亲完人就不认账吗?”
“亲完爽完就翻脸不认人……”
柳斯懿坐在副驾驶座，托腮轻笑一声，饶有兴致地看着上一秒无声落泪的男人此刻换上冷峻倨傲的神态。
他的男朋友还真是会变脸。
以前怎么没发现对方这一点?
柳斯懿唇角勾起，如墨的眸子紧盯着面前的男人，空闲的手却自如地将安全带系好。
逗弄司铭是一回事，安全第一又是另一回事。
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早死。
他在心底吐槽了一句，面上却是不显。
依旧笑意盈盈。
不过在这一瞬，他心底闪过一丝不安，像是从前也遇到过这样类似的场景，这样类似的话语。
但无论他怎么拧眉思索，却始终没能从记忆里翻找出任何痕迹。
一切都像是他的错觉。
他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一直这样看着司铭。
司铭本就不安，此刻被他这样热切地注视着，耳根明显泛起红晕，“斯懿，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柳斯懿闻言，笑道，“那…什么时候才是说这些的时候?”
“是待会到家的时候?还是……下一次?”
柳斯懿轻笑着，手指微微勾了勾，感受到某人的战栗后，柳斯懿笑意更深。
他真是爱死了司铭这副模样。
禁欲外表下那颗欲望熊熊燃烧的心脏。
格外诱人。
他喜欢得不得了。
但此刻他却坏心思地一再勾搭，最后却收回了手，没有之前的肆意妄为，恢复了往日的温柔缱绻。
柳斯懿神态平静从容，跟一旁微喘着粗气可怜巴巴的司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司铭眼眶被欺负得泛红，有些磕磕巴巴地开口说些什么，“斯懿……我……”
柳斯懿却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说下去。
他俯身吻上那可怜的唇畔，唇齿之间留下一个咬痕。
“这是惩罚。”
柳斯懿一吻结束，眯眼收回了唇畔。
只是指尖仍留在司铭的腰侧，轻柔地附上体温。
“谁让你记不起我来。”
“真是让人伤心。”
柳斯懿委屈地弯唇，那可怜模样将司铭满心的欲火一瞬间浇了个干净透亮。
其实，做这一切的时候，司铭已经将车开到了两人一直同住的那处别墅前。
保镖早已经在门口等候。
自从那次车祸后，司家的保镖就彻底地不隐藏自己的身份和职责了。
整天大大方方地站在门口守候着两人。
司铭满心满眼都是疼惜，抬手轻柔地抚上柳斯懿的脸颊，感受着手下那温热的触感，他的斯懿是如此鲜活地出现在他面前。
不是冰凉的。
是拥有蓬勃生机的斯懿。
司铭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随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几乎有些闪到了柳斯懿的双眼。
他也曾经见过很多次司铭的灿烂笑容，但从来没有见过司铭的笑容里参杂了这样多的忧伤和惊喜。
他虽然没能体会其中的具体深意是为何而生，但他很清晰地感受到属于司铭的喜悦。
司铭开心，他也开心。
就是这样简单明了的事情罢了。
“先生，您回来了。”保镖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来，几个身材高挑健壮的人突然走上前来带来的压迫感是很强的，但柳斯懿和司铭早已经习惯，并不怎么在意。
只是司铭点头应下后，又跟其中一个为首的保镖耳语了一番。
说话时并没有躲着柳斯懿。
但柳斯懿一向尊重自己的男朋友，见他是耳语，便收回了视线，径直朝屋内走去。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奇怪，他需要好好缓一缓。
哪怕他表现得如此镇定。
但司铭那视线瞬间变得陌生的眸子始终在他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司铭突然在宴会上失去记忆，这件事本身而言就奇怪异常。
而且司铭失去的记忆好像只是关于他的那部分，那就显得更加怪异了。
柳斯懿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毕竟只有世界意识和监督者会对他和司铭两人之间的关系和情感状态耿耿于怀。
而司铭失去记忆，活成剧情中的“司铭”，也只会对剧情有益。
几乎不用怎么想，柳斯懿便能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司铭失去记忆只是因为世界意识在作怪，它想要将司铭的记忆抹去，从而控制司铭，继续走它的剧情。
让整个世界恢复正常。
而柳斯懿他此刻的存在本就被世界排斥，既然它并没有成功控制司铭，那么接下来，或许世界意识就会对他出手了。
柳斯懿倒是很好奇，世界意识会怎样对他出手。
是直接将他灵魂摧毁，还是又像司铭这次一样抹去他的记忆呢?
无论是哪次，柳斯懿都没有感到一丝恐惧。
因为司铭此刻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