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楚小心翼翼地撑起窨井盖，观察了片刻，小声道：“安全。”拨开盖子奋力一跳。
外面仍然是白雪覆盖的残破城市，浓浓的白雾笼罩在半空中，在下水道里待久的柳向秋忍不住深吸几口气，却突然蹙着眉头立即捂住了鼻子。
我嗅了嗅，也不由得放缓呼吸，那是一股淡淡的说不出的刺鼻味道。
李一楚慢慢将盖子合上，随即写了一些东西递给柳向秋，沉默着指向一条街道。
柳向秋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一堆药物的名字，她对李一楚比了个ok的手势，拉着我朝反方向走去。
这里的街道不同于学校周边，很是偏僻，路边的店铺又少又小，零零散散的坐落在四处，一排排斑驳的老旧自建房毫无生机的矗立在地面上，家家户户的门头皆是黑白配色，门头悬挂着两个暗红的灯笼，使人不由得心里发怵。
柳向秋冰冷的指尖点了我一下，她的嘴唇有点发抖，紧接着指着那些店铺的门头。
我不解的抬头看去。
瑞福祥，百孝堂，吉顺堂，玉百岁….
越看越不对，忽然猛地醒过神。
这竟全部都是寿衣店！！！
“呜呜”的寒风吹过，柳向秋紧紧的抱住我的手臂。
我示意她不要怕，拉着她走到一间店铺前尝试推了推门，“嘎吱”一声，几双穿着红布鞋的脚顿时吊在我们眼前，随风小幅度摇晃着，轻轻拍打头顶的门檐。
是纸人。
四四方方的房间内空无一人，时不时响起细小的声音，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咀嚼，诡异无比。
我此时也有些不适，稳下心神搜索着声音的来源，一转头就看见柳向秋的牙齿无意识的上下碰撞着打着颤，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
原来是她。
怪不得有句老话说，人吓人吓死人。
我快步走向红木做的柜台，里面有一些各种材质的骨灰盒，还有几根白色红色交错摆放的蜡烛，我一并收起放入包里环顾四周，除了一些花圈外再没有其他能用的东西。
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我抓住柳向秋拉进阴暗处。
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我当即抓起一把雪捏实砸过去。
李一楚听到动静立刻停下脚步四处观望，直到发现朝他挥手柳向秋后拐了回来。
柳向秋一脸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这里不对劲，快走！”
李一楚脸色发青，说着便扯着柳向秋向原路返回。
“可是药…”
突然狂风大作，寿衣店两侧的门瞬间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伸不见指的黑暗，心中警铃大作，连忙从包中掏出蜡烛。
火！
火！！
我有些焦急，不知是谁在我手心里塞了一个东西。
摸索一遍，赫然是火机的形状。
并未多想惊喜的按下火机点燃蜡烛，火光亮起的瞬间，无数个苍白的人脸显现，他们头戴圆帽亦或是别着珠钗，有男有女，穿着各色的唐装，全部面无表情的盯着我。
我手中的蜡烛掉落在地滚了几圈，双臂化为触手捅去，什么都没触碰到，他们也没有消失。
我拼命忍住尖叫的欲望，蹲下身抱紧自己紧闭双眼。
一定是看错了，这种事怎么可能！
鼓足勇气睁开眼向前爬去，想要捡起地上的蜡烛。
昏暗的烛光不断地闪烁，我颤抖着伸出手，一双鲜艳的红布鞋映着烛光缓缓走来，小巧的脚点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我倏然抽回手，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止不住的喘着粗气，浑身灼痛不堪。
这时破旧的门被人猛地撞开。
眼前的异象全部消失不见了。
门外的柳向秋和李一楚露出焦急的神色，张大嘴巴拼命喊着。
我用力拍着头，突如其来的耳鸣声如叫嚣般充斥着我，温热的液体从耳朵处流出，我怔怔的看着他们开合的嘴，始终听不见在说什么。
不可以…
不可以这么喊….
外面的光实在是太刺眼了，我眯起双眼伸手想要制止他们，却被他们二人一把拉起拖了出去。
身体悬空，只感觉两侧的胳膊被人拽的生疼。
又一阵寒风吹过，我打了个冷颤，飘散的思绪渐渐凝结。
“你醒醒！听见没有！”
柳向秋大声吼道。
“不..能…喊…”我缓缓说道。
“你醒了！”柳向秋大喜。
“别…拖…”我无力的说道，双腿渐渐有了知觉，踉跄几步。
可他们仍然没有停下。
“你清醒一点！看看后面！”李一楚嘶声道：“醒了就赶紧用力跑，我快拖不动了！”
我浑浑噩噩的转头看去，瞬间清醒过来。
怎么这么多！！！
立刻调整好姿势双腿奋力的蹬起。
二人见状松开手。
“来不及解释了，总之就是。”李一楚咬牙切齿，似乎不想承认般的说道：“我们撞邪了！”
周围的景色肉眼可见的不断变化，破旧诡异自建房逐渐变得高大，扭曲间忽然长出手脚，伸出苍白宽大的手臂朝我们抓来。
“趴下！”李一楚大喊一声。
三人齐刷刷扑倒在地，凌厉的风从我们头顶刮过，片刻不敢耽搁，迅速撑起身体往前冲去。
“快看，是不是那！”柳向秋指向不远处的窨井盖。
李一楚猛地冲了过去，危急关头他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一把将盖子掀开。
“小秋，快！”
此时我转头看了一眼。
成百上千只怪物距离我们只有短短十米内的距离，当着它们的面下去根本跑不远。
李一楚也已经跳了进去，他焦急的喊道：“你干什么呢！快下来！”
我咬牙把窨井盖推回去。
“你在干什么！快下来！你疯了！”李一楚死死的扒着边缘不想让我合上。
我用力抠开那指骨将沉重的盖子挪至平整。
“你快下来！！！”
我听见柳向秋焦急的嘶吼声。
“快走。”我俯在孔洞上低声道。
“你回来！！你回来！！”柳向秋不死心的哭喊逐渐远去。
数条触手瞬间向我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