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终于才在天微微擦亮的时候开始睡着，但被宁静和许婕的“悄悄话”给吵醒了。
“我今天回来，路上就听到好多人在议论了。”
“什么？！你刚回来都能听到这么多！”
“是啊，我朋友圈还有视频，有照片，传得沸沸扬扬的，什么版本都有，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这些长舌妇！”
“嗨，咱们讨论被人八卦的时候也这么疯狂啊。”
“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
“嘘，小点声，别让扬扬听到。”
宁静比划了个手势，示意许婕小点声。这些话要是传到扬扬耳朵里，不知道得多难过。那些人除了看热闹就是煽风点火，哪里会想到自己的言论给当事人添了多大的麻烦。
照平常的话扬扬肯定是还睡着听不到的，但今天扬扬鬼使神差的就醒了，宁静和许婕的话，扬扬一个字不落全听到了。
“别让我听到什么？”
扬扬起身，揉着太阳穴，头疼的症状好像并没有减轻。
“啊……”
扬扬突然出声，本来已经安安静静的寝室突然爆出来一句话，把宁静和许婕吓了一跳，两人抱着啊啊啊乱叫起来。
“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
唐又允被宁静和许婕的大喊大叫吵醒了，烦躁极了，甩了被子就坐起来大声抗议，瞪着两个走道上的两个罪魁祸首。
“不好意思啊，我闭嘴，闭嘴。”
许婕道着歉，拉着宁静坐了下来。
见唐又允发着起床气，扬扬也不说话了，轻手轻脚起了床。
正在刷着牙，宁静凑了过来，“扬扬，我要给你打个预防针哦。”
“什么？”
扬扬一边将嘴里的刷牙水吐掉，一边接水准备洗脸。照刚才听到的，扬扬已经猜到了大概，一定是昨晚的事情经过一夜的发酵，话传话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了。
“昨晚的事好多人都看到了，在外面瞎传，可能会有很多不好的话传到你耳朵里，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许婕早上回来都挺到好多版本了。”
洗漱完，扬扬看了眼镜子中状态并不是很好的自己，还有身旁一脸担忧的宁静。
“放心吧，我不怕。”
扬扬拍了拍宁静的肩膀，走回宿舍内，打开电脑做起了小组分配好的期末科目汇报。
“扬扬，你真没事吗？”
许婕走了过来，轻声询问着。
扬扬微笑着朝许婕点了点头，许婕这才放心地开始做起自己的作业。
宿舍内的平静并不代表学校论坛是安静的，扬扬的样貌、班级、专业、宿舍甚至手机号码全被扒了出来，正在论坛上迅速地传播着。正在宿舍里安安静静做着作业的扬扬，根本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什么。
短短的半个小时，不同的陌生号码打过来，接收短信的声音不停地“滴滴滴”响起，扬扬以为是班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宣布，一打开，居然全是谩骂和嘲讽，就连微信，都多了好多陌生的好友申请。
扬扬拿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些陌生人的好奇和义愤填膺。
想了一会，扬扬还是登上了学校的论坛，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扬扬差点气得当场去世。
“这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我看她那两条船长得不错啊！”
“拿着气球的妹子那么可爱，这两帅哥是被下蛊了吗？”
“一看她面相就不好。”
“借个楼，专业介绍兼职，加我微信***”
“听说她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
“想不到这样的人居然能考上咱们Z大，跟她成为校友，我觉得特别丢人。”
“你们别这样，事情都没弄清楚你们这样扒人家不太好吧。”
“有图有真相啊！”
“楼上跟她是一伙的吧。”
“这种人我见她一次就甩她一巴掌。”
“你甩啊，我数着。”
“组队组队！”
“我怎么听说拿气球的妹子是来故意抹黑人家的。”
“对啊对啊，还装晕倒，这个才是旷世白莲花吧。”
“两个男人都牵着她总是没错的吧，我还有照片的。”
“洗白不了了。”
“听说拿气球的妹子是怀孕了才会晕倒的。”
“天哪，那孩子是谁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照这事来看，八成是叫白藏那个的。”
“她好可怜啊。”
“好想认识这个扬扬小姐姐，这撩汉技术，但凡我学了点皮毛，都不至于母胎单身到现在啊。”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
就这么十几分钟，论坛上基本上全是在讨论昨晚的事。
扬扬看着论坛上不停地弹出信息，头更疼了。这些言论，真真假假，断章取义，每一个人都在拍着胸脯保证如假包换，好像自己就是这件事的中心主角一样，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这让扬扬想起之前自己听到的别人的事情，曾经也很义愤填膺，谴责着别人的道德败坏。可事情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真的想到，这些事不是当事人的，又有什么资格发表言论呢？这个时候，“我朋友说”、“我听说”就是证据，人们只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至于眼见为实，有图有真相，不过也是选择性的表达罢了。
悠悠众口、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这些词不停地出在扬扬的脑海里。都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现在，靠杨扬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去堵这些口？由着事情的发酵，最后只怕会臭名昭着，名垂“青史”了。
想做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做，一时间思绪十分混乱。还好扬扬把作业汇报都做完了才上的论坛，要是一开始就登上去，估计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做了。
扬扬突然很感激宁静和许婕，两人一大早就在悄声讨论怎么保护自己，虽然这些话迟早多多少少会传到扬扬的耳朵里，但缓一会，声音就小一点，两害取其轻确实是最明智的做法。
关上电脑的时候，许婕和宁静正好买了早餐回来，见到扬扬的时候两人很自觉地没有说话了。
“今天食堂的烧麦不错，我给你带了。”
宁静将买给扬扬的早餐放在桌上，招呼了一声，坐下来接着做自己的作业了。
“扬扬，这个星期考完试、汇报完就放寒假了，你的饭我和许婕全包了，我俩去食堂就帮你打饭回来，你帮帮忙，帮我们做一下作业呗。”
“对呀，食堂人多，你不是最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嘛。”
扬扬见这两人唱双簧一样找着借口不让自己去食堂，刚才被论坛上的言论打击到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好了起来。
“好啊，我正好都做完了。”
与其点破，倒不如直接接受这份好意算了。没有什么比善意的谎言来得更让人容易接受了。
见扬扬成功被自己“忽悠”，宁静和许婕暗戳戳地相互比划了个胜利的手势。
最后一个星期，只要熬过去了，一个寒假结束回来，肯定又会有其他的八卦将这件事情冲散，到那个时候，就好了。
每一个人都是看客，看着别人，别人看着自己，每天都会有新的事情发生。
扬扬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有一次上台演讲，紧张，窘迫，错漏百出，惹得场下一阵一阵的嘲笑。这件事扬扬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得，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觉得窘迫，但当年坐在台下的小伙伴们，还有谁记得当时的情景呢？因为往后的这些年里，有别人的窘迫代替了扬扬的窘迫，能记住的，也是就只有耿耿于怀的自己了。
有时候心大一点，很多事也就过去了。
这样给自己打着气，扬扬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